只听一声清脆的声音,刈眼也不眨地捏断了一名衙役伸过来的手,衙役当即惨叫一声,捂着手腕呲牙咧嘴,痛的直不起身。
李凌峰看着这群嚣张跋扈有恃无恐的衙役,眯着眼睛,一字一顿道,“谁给你的狗胆,也敢对吾动手?”
他可是有功名在身举人,还是头名的解元。
只要是举人,名次最差也能获得一个“同进士出身”,被外放实补正七品官职不说,经人举荐出任更高品级的官缺也不是没有可能。
秀才出身就可以见县令不跪,他堂堂一个解元,最差以后也是知县的同事,保不齐还是他的顶头上司。
一群狗仗人势的衙役,也敢有胆打他的板子?
李凌峰冷哼一声,从怀中掏出自己的文书,沉着脸开口道,“我要见你们的县令。”
他眼里蕴含风暴,气势惊人,在场的衙役通通被逼退三步之外,不敢再与之对视。
为首的衙役见到李凌峰手中文书上大大的官印,当即大骇,连忙跑去将本县的县令请了过来。
此县的县令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身材匀称,一身青色鸂鶒常服,头戴乌纱帽,慢慢悠悠地从内堂中走了出来。
看见堂中的几人,他挥了挥手屏退了左右的衙役,已经从禀报的人口中得知7事情的原委。
县令瞥了一眼李凌峰的文书,对着李凌峰笑着开口道,“小兄弟年纪轻轻便已高中解元,手底下的衙役一时无状,冲撞了二位,还请见谅。”
伸手不打笑脸人。
李凌峰虽然看得出知县不过是惺惺作态,却也不好再不依不饶,他冷哼一声,“大人真是做的一个‘好官’呐,手底下的人威风大,大人面子也大。”
李凌峰皮笑肉不笑,县令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脸上笑意一僵,“此番确实是他们不对,本官回去一定好好训训他们……”
任谁也看得出他只是想做做表面功夫。
想着今夜的所闻所见,李凌峰难免少年气盛,反唇相讥道,“草民不过一介书生,大人一县之县尊,草民可当不起大人的不对。”
县令大人感受到李凌峰的嘲讽,脸上的笑再也维持不住,沉下脸来,盯着李凌峰半晌,才幽幽开口道,“解元还年轻,如此气大本官也理解,只不过此为县衙……”
虽然他有些忌惮李凌峰的解元身份,不想为自己日后树立政敌,但李凌峰毕竟如今还是个举人,解元再大也是举人,李凌峰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落他的面子,实在不把自己放在眼中了。
李凌峰不欲与他纠缠,想到自己前来的目的,他直视县令的眼睛,逼问道,“缘何本县征兵役须寅时‘捉人’?妇孺也不放过,县令大人未免做得太过。”
县令闻言一愣,他刚还猜测此子为何身怀文书还与衙役一同前来,原来是因为此事,县令直直地盯了李凌峰半晌,旋即爆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
笑声中充满了轻蔑与嘲讽。
他笑得直不起腰来,笑出了泪花。
半晌笑声停歇,县令如同看一个笑话般,对着李凌峰开口道,“我当解元因何前来,原来是‘今尚未入仕,便先忧民之事’了啊。”
李凌峰站在堂中,听着县令的嘲讽,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难堪。
他在笑自己的不自量力,在笑自己如蝼蚁一般却妄想蚍蜉撼树,在笑自己可笑,明知大夏律法如此,却光凭一身‘愤慨’前来自取其辱。
确实,自己的确可笑。
县令看着一言不发的李凌峰,收住了脸上的笑意,他凑过去,拍了拍李凌峰的肩膀,在他耳边说道,“解元熟读诗书,却想不明白浅显的道理。”
“征兵役合法合规,无论手段如何,可有规定不能寅时征兵?不能征妇孺为烧菜采买的杂役?”
“解元志存高远,有何见教还是等封官拜相再来于某说吧。”
说完,县令不再理会李凌峰二人,退半步后大笑着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