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挑了挑眉,装作一副听不明白的模样,疑惑道,“陛下旨意还未下来,你这是哪听来的小道消息?”
呵,小样,还在这和我装。
张兆奎端了自己的酒杯过来与宋授放在桌案上的杯子碰了碰,也不管宋大人是否愿意,他自顾自饮下才道,“你手下这波人也算是沾了李大人的光,你那妻弟倒也是个会办事的,难怪李大人设宴,你家夫人不仅去了,礼送得也不少。”
宋授脸色波澜不惊,但在听见张兆奎后两句话时,呼吸还是忍不住一滞,他眯了眯眼,开口道,“李大人设宴诸位的夫人基本都去了,这礼本官送得也不曾逾矩,不过与大家一致罢了,倒是张大人,我手底下先前在刑部办事,你猜在刑部看见了谁?”
听着宋授连忙撇清与李凌峰的关系,张兆奎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判断有误,正犹豫着说句话把场面圆过来,就听见了宋授这一句,心中不由吓了一跳。
他真不该嘴贱来试探这一遭,宋授这驴脾气,与杜光庭那老匹夫一般对朝里争斗不管不问,怎么可能就这样与李凌峰站在一处?
小主,
恐怕真是他想多了,也许当时蔡巍提议李凌峰封侯时,宋大人站出来所说那一句也不过是平心而论吧。
他讪讪一笑,嘴上却是严丝合缝,“宋大人的人都能来刑部办事,若真在我刑部瞧见谁了,又有什么稀奇。”
听见张兆奎这话,宋授狐疑的皱了皱眉,他手下确实在刑部看见过李凌峰手下的护卫,不过当时他想着这案子本就与李凌峰有牵扯,看见人家的护卫去刑部打探消息也实属正常,因此并没有多想。
但今日张兆奎忽地和他提起自己的妻弟戚威远,他还以为这老匹夫和他上了一条贼船,不过若真如此,想必这老匹夫也不至于问也不问他口中说手下看见的是谁了。
如此,他回家还需与夫人提个醒,让她日后送礼时再小心些,莫让人再拿了把柄。
其实宋授与李凌峰的牵扯在李凌峰前往浙洲后就有了,而戚威远当时找上李凌峰说造战船一事,其实也是宋授的授意。
李凌峰第一次听见时不动声色,后来起了这个念头除了是因为倭寇恶性刺激到外,就是因为他无意中从夏玉口中得知戚威远的嫡姐夫家姓宋,他才转过弯来,这是宋大人抛出来的橄榄枝。
不过戚威远本人好像却不知道,他只是收到京里嫡姐传来的信,就只是嘱咐他一些日常的事,末尾才提了一句,“战船一事被搁置,夫君亦辗转难眠,若京中有人愿进言相助,你姐夫也不必再为此事烦忧。”
当时正值李凌峰在浙洲监察,所以戚威远在得知总督大人要抽调卫属之人护送李凌峰前往闽洲借调时,一瞬间福至心灵,主动请缨,在李凌峰耳边提起了此事。
只不过他本人对其中过程却是不甚清楚,而李凌峰也是在夏玉提了那一嘴后才反应过来,但当时他已经决心回京后要上奏建船一事,所以对于是不是与宋大人有关已经不在意了。
但从冀洲死里逃生回京后,李凌峰还是私下里牵上了宋授这条线,宋授作为世家大族之一,若非不是与他利益相关,他也不会轻易在蔡巍之后说出那些话,又因着他和李凌峰基本上没有交集,这才让众人没有疑心到他身上。
在听完张兆奎的话后,宋授笑了笑,才慢悠悠的端起张兆奎碰过的酒杯开口道,“这倒是,天天去刑部办差的人这么多,看见谁也正常。”
说完,他才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张兆奎神色不明,见宋授这副反应失去了兴致,自顾自吃了两口菜,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两人都不知道,双方自以为的试探不过是虚晃一枪,两人一顿比武下来,都以为自己才是与李凌峰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互相把对方吓了一跳,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倒是一旁的杜光庭看见张兆奎刚与宋授交头接耳,如今又开始自饮自酌,不由压低声音好奇道,“你与宋授那匹夫说了个甚,怎么就自己喝起了闷酒?”
张兆奎闻言抬起头,看见说话的是杜光庭,刚准备开口,就发现曹良与裴正清的视线正若有若无的打量着他二人,当即话锋一转,低声道,“嗨,还不是因为安远侯,他这会儿也是入了丹阁议事的人,也不知树大招风,真以为自己高枕无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