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不愿意去吃这个苦头,因此,这朝中争吵了几日,却还迟迟未把人选定下来。
永德帝盘腿坐在屏风后巨大的龙床上,这里虽不是寝宫,但因为帝王时常在御书房处理政务,所以这屏风后也是有龙床的。
他双眼紧闭,双手自然垂放在两腿之上,捻动佛珠的指腹并未因为外间彭桦的声音有所停顿,整个人仿佛入定了一般。
彭桦开了口,见众人未有答话,便看了看另一侧的欧阳濂开口道,“欧阳大学士,您先来说说吧。”
说完这话后,彭桦坐回了一旁的椅子上。
欧阳濂闻言略一皱眉,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见众人看向自己,他缓声道,“先前扶桑长公主出嫁时,我朝是由鸿胪寺的陈大人还有在北境驻扎的威北将军沈恣一同护送,两人对此事也有了经验,这次不如依旧,也更加保险一些。”
他说出这话,也在众人的意料之中,毕竟说来说去,朝中合适的人选也就那么些人。
不过他说完这话后,一旁的曹良却站了起来,开口质疑道,“这两年我大夏北境的游牧民族蠢蠢欲动你们也是知道的,虽说那些部落的骚扰与大汶看起来并无直接关系,可今年若把沈将军调离北境,只为护送四公主,若到了大汶境内出了什么事……”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大家都明白曹良话里的意思,若沈恣在大汶出事,大夏北境无人镇守,若大夏生出异心,北境无疑会被长驱直入。
今时不同往日,扶桑公主出嫁时大夏实力虽不能说鼎盛,却也是让其余两国不敢觊觎的存在,如今大汶与南朝借大朝会搞事,已经预示两国对大夏的态度发生了转变。
如此看来,如今将沈恣排出去随护,并不是良策。
宋授见状皱了皱眉,“既然如此,我朝武将可派出的还有何人?”
迟家如今镇守南疆,也不可随意调出,其余武将大多被派于闵浙一带镇杀倭寇,如今可供调任的人实在屈指可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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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良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一旁的何敞却是突然笑了一下,开口道,“本官听闻宋大人的妻弟在闽洲抗倭有功,被陛下封做了正五品常胜将军,如今正在返京的路上,相信不日便能抵达京城了吧?”
何敞这话一出,御书房安静了一瞬,宋授的脸色却忍不住难看了起来。
何敞说的这人便是戚威远,如今凭着剿灭闽洲盘踞那股倭寇的功勋被永德帝封做了五品将军,好不容易才从地方调任入京,人还未到,就又要被推去大汶送亲,无非是想借机将戚威远支出权力中心罢了。
想到这里,宋授心中升起怒意,朝中那么多吃干饭的武官偏偏不选,非要选戚威远,是怕戚威远入京挡了别人的道吗?
他冷声道,“何大人,戚将军如今尚未回京,又不知出使之仪,且未入过大汶,如此是否太过轻率了?”
“有何轻率?”何敞扯了扯唇,反驳道,“我朝中虽有武官,可送嫁公主至大汶尚且不够格,更何况他们本事担任京中布防事务,戚将军返京暂未安排,宋大人不要因为沾亲带故就如此偏袒,生为兵部尚书,还是一碗水端平的好。”
何敞这话说得确实有道理,众人闻言点了点头,戚威远虽未到过大汶,可有鸿胪寺卿陈守义同行,届时只需谨慎行事即可,至于礼仪,他到京中后现学也不迟。
戚威远刚调任京里,并未任职,手上有没有要处理的事务,无疑是最佳人选。
宋授也想到了这里,他狠狠的皱了皱眉,最后恨恨的说了个‘你……’子便气得闭上了嘴,甩袖坐了回去。
这些人早已串通好这事,若是他今日强硬拒绝,只怕会让陛下误认为戚威远不愿为国出力,可他若不拒绝,大汶遥远,一路吃苦,危险重重,他又觉得对不住自己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