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来,意志欣然深入泰拉的黑暗之中,接纳了神皇的给予。
一个瞬间里,他的呼吸停止了,而他的思想被千万个画面撑满,直到时间和地点失去意义,一切物理法则和现实规则都被遗忘。他听见一个伟大存在的诉说,听见那崭新的厌憎,听见不成形的词句和千百片意志残渣的回音……这一切都在一道黑光刹那闪过时猛然灌注到洛嘉·奥瑞利安体内。
他开裂的盔甲裂缝进一步松动,黑色的血与火从他干燥的皮肤上涌出。
他听见新的理想,新的世界,新的毁灭过后的上帝城池……黑暗还在扩大,翻涌着酸蚀与硫磺的气味,以及炭火末端的暗影、利器被挥动的刹那划空尖啸,扳机被扣动的一连串咔哒,多管激光在雨中激出的滚烫蒸汽。
慢慢地,他感受到遥远的、巨大而可怖的注视,跨越光年看向了他。他想要尖叫,但他肺中的空气已经被血填满,他变成一具紧锁在烧焦躯壳里的灵魂的残渣,容纳死亡与毁灭回声的容器。
他跌坐在地,化成灰,化成烧过的碳,化成无风地的尘。他的血从眼睛、耳朵与口中溢出,而后他见到了。
他见到了盲目的神皇。
——
“请进,赛扬努斯阁下。”阿蒙的声音传来,并额外地添加了一个敬称。
哈斯塔·赛扬努斯带着两名随行者迈入提兹卡闪亮发光的佛泰普大金字塔,在门厅等待,让一名戴着面具的第十五军团战士领他去往会客厅。
这不是他第一次造访提兹卡。在和平的日子里,军团之间的相互邀请并不罕见——假如他们能约出一个恰当的空闲时间。他注意到图书架上的一排酿酒学说收集,即使情势如此紧迫,他心中也不禁闪过一丝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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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阿扎克的杰作。
酿酒……他们好久没有讨论过它了。
赛扬努斯在一张宽阔的矮桌前甩开斗篷坐下,以余光观察周围的环境。一些不同学派的战士,凡人侍从和学者,两名忆录使,以及并无异样的布景,没有藏匿常规武器的空间,或者没有理由出现的力场发生器……
至少比城外好。他在苦恼中向自己微笑,缓解心中的紧张。
尽管难以察觉,但提兹卡的灵能盾已经展开了,而赛扬努斯怀疑城外郊野里驻扎着的不是普通居民。
这些细微的迹象让他甚至一度怀疑,自己不应当抱着祝愿来到地表,而应该在轨道上就向着普洛斯佩罗整洁光亮的建筑群、葱葱的林海与碧蓝海湾中投下精确激光打击和热核武器。
“我以基因之父荷鲁斯·卢佩卡尔的名义造访普洛斯佩罗,阿蒙阁下,难道我仍无权与马格努斯阁下对话吗?”他沉下声音说,“我们将要谈论的,是帝皇对于千尘之阳命运的决断。我抱着诚意来此。”
“我们同样心怀诚意,允许影月苍狼的舰队靠近普洛斯佩罗的轨道。事实上,我们根本不明白,我们的命运为何将要受到裁断,也无法领会你口中的‘降下责罚’。你们的到来让我们心存愤怒,甚至我必须安抚提兹卡的市民,让他们不要为你们的污蔑而怒火中烧。”
阿蒙说,没有戴头盔,他的头发与皮肤都像久经日晒的羊皮纸一样褪色。
“你们可以辩解,但假装无事发生便是无谓的举动了。帝皇不会随意做出针对一整支军团的判决,你应当知道原体马格努斯是深受帝皇喜爱的子嗣,若非影响深远、过错严重,帝皇不会轻易下令对他深爱的基因原体动手。
“而我们愿意帮助你们,在这一过程中,我仍然希望见到你们的原体,阿蒙,就算你们果真置身事外,帝国无与伦比的灵能大师也不可能对事情一无所知。”
“你见不到他了,赛扬努斯。”阿蒙开口,安静地回答。
“这是什么意思呢?”赛扬努斯耐心地问,倾听着周围宁静环境中的细微声音。阿里曼曾告诉他,在这种状态下,他的以太光芒就如同月轮一半坚硬而收敛。
“这意味着,马格努斯离开了我们。”昔日的原体侍从说,“这意味着你们意图问罪的基因原体已经逝去。你们还想从惊慌而茫然的普洛斯佩罗身上索取什么,从痛哭着君主的离去,对未来和过去一无所知的提兹卡人身上夺走什么,影月苍狼?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奉献的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