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一拐进胡同,却发现自己家门槛上坐着一个人,低着头抱成一个球,又是靠着门板。
不会吧,这个天气不会再有倒卧了吧?!
付宁紧走两步,站在那人跟前,刚想伸手拍拍他,那个球蹭的一下就把头抬起来了,“哥!你回来了!”
是吴树丰,这大半个月没见,孩子比从他这儿走的时候又瘦了几分,倒显着两只眼睛更大更亮了。
“小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还以为你至少要月底才能回来呢!”
付宁看见是他,也是极为惊喜,一把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拽着胳膊就进了家门。
把茶吊子涮了涮,一大把茉莉花茶扔进去,汆子里的水正好滚开,一股脑儿的砸下去,屋里顿时腾起了浓浓的香气。
闷了片刻,付宁给吴树丰倒了一杯,上上下下的好好打量了他一番。
孩子瘦了,但是也高了些,身上穿着青灰色的裤褂,都滚着一圈的白布边,看质地还是不错的。
“你家的事情怎么样了?”
吴树丰双手拢着水杯,眉眼被水汽熏得一片氤氲,“我爹的事儿都做完了,入土为安了。”
他说话的声音轻轻的,轻到付宁不把耳朵竖起来都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但就是让人舍不得打断他。
这次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老家族里的七叔跟着一起来了,现在依然是先住在会馆里,但是他七叔已经开始四处走动了。
他们族里是觉得碓坊的生意是只会下金蛋的鸡,最好还是能拿回来,所以他七叔这两天都在衙门里泡着,想着把契约拿在自己手里。
而且今年春天因为有选秀的事情拖着,旗兵发禄米的时间居然往后延了些日子,要下个月初才开始。
他七叔更着急了,想着把这一季的生意揽下来,居然走通了路子,让顺天府的差役把碓坊大门给破开了,在门口也贴了告示。
一是知会那个买了碓坊的山西老客,让他见到告示去找吴家人,两家协商一下。
二是招收伙计,碓坊的生意还要接着做起来。
吴树丰也跟着进了碓坊去看了一下,这里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看着那些熟悉的器物,却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