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白接着说:“陛下,诸位大人,去年山东遭遇大旱,民生艰难。
却有里长借着时辰模糊不清的机会,将三更时收到的赈灾粮,记作五更才入库。这中间相差的两个时辰的粮食差额……”
他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扫过一些目光有些闪躲的官员,悠悠问道:
“敢问各位大人,这两时辰的粮食,究竟是被老鼠啃食了,还是进了某些人的私囊,养肥了硕鼠呢?”
此话一出,满殿皆惊。
众人纷纷交头接耳,议论声此起彼伏。
一个御史一时惊惶,手中的笏板不慎跌落在地,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殿内尤为刺耳。
朱元璋已是拧起了眉头,神情之间,透出了几分凶戾之色。
陆知白眉毛一扬,丝毫不给任何人面子,继续说:
“洪武四年,苏州府运往南京的十万石漕粮,因各州县时辰混乱产生纠纷。户部奏‘漕粮输纳愆期,多因昼夜刻漏不明’。
具体说来,装船、过关、入库的时辰,都可以做手脚。比如过关时,税吏说你的粮船误了时辰,非要扣留,不然就任罚……”
随着他悠悠道来,许多官员的脸色,一点一点的变了,肉眼可见的提心吊胆起来。
不是他们参与了多少猫腻,而是陆知白所说的事情,背后的本质,牵扯到太多东西!
一个礼部郎中便问道:“开国之初,制度不全,情有可原。不过,侯爷竟拿户部举例?”
言下之意,竟然不怕自己也牵扯进去吗?
户部尚书滕德懋阔步出列,禀道:“陛下,臣以为钟表这等器物利国利民,实乃不可多得。
广智侯所言之事,不管是不是过去,都不可不防啊!”
随着滕德懋站出来表态,户部和工部的一些人员,低声窃窃,不知在议论什么。
陆知白笑道:“我这里,倒还有更多利用时间不明来贪腐的例子,各位可要开开眼界吗?”
“一派胡言!”礼部侍郎李铎面色一沉,表情已有些难看了,“这些,大概是陆侍郎臆想出来的吧!”
说着又拱手看向朱元璋:“此乃危言耸听,欲加之罪,请陛下明察!”
朱元璋怒目圆睁,瞪视着下面的群臣。
眼睛周围的轮匝肌,紧紧地绷起,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朱元璋粗声粗气的命令道:“接着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