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张永,刘瑾,还有好几个的小黄门,这么一大群人,又没刻意压着脚步声,以许泛的耳力,哪儿会一点儿察觉都没有,姜寒星很疑心他大约只是必须得摔点东西,才能让自己出来对他们笑脸相迎。
他果然回头时脸已经带上了笑,还伸着手连连让他们坐:“刘公公同张公公怎么突然大驾光临。快请坐!其实有什么事您叫我们一声就成,我们厂公向来大度的!又不会这么点便利都不肯给。何必这么大冷的天,还亲自来跑一趟!”
他一直伸着手让着座,身后的上座却也一直不肯让出来,还话里话外“我们厂公”,谁不知道你们东厂前两天才刚换了厂公似的!刘瑾当即便要拍案而起。
张永手肘往旁边略微一侧,拦住了他:“许千户一番好意,咱家同刘公公都心领了,只是我们虽老胳膊老腿儿,却还是走得动的,不至于苦巴巴的去劳烦了外人去——不知许千户可否让一让?我们这些老人家受不得风,这门口实在是不好坐。”
张永总不至于他一个小小千户的哑巴亏都要吃,刺回来是理所应当的事。何况别说刺回来了,张永直接几个大嘴巴抽在许泛脸上,他也得受的。张永身后那两个小黄门虽看着其貌不扬,却也是个中好手。所以许泛一低头,让了。
刘瑾在上座上坐了下来。
张永也在刘瑾身旁坐下来:“按说这事许千户原是不配听的,只是马厂公不在,也只好勉强你来负责了。”
许泛一张脸铁青。姜寒星心中暗笑:居然还想要在刘瑾跟前摆谱,这不是自取其辱是什么?
“倒不是瞧不上许千户。毕竟听说圣上钦定马公公接替刘公公时,许千户也在旁边,想来还是很有几分本事的,”张永倒还是给他留了几分薄面,“只是无规矩难免不成方圆,我们向来只同马公公说话。就如同杀人需得杀人者来偿命,都是律法铁条的事。”
姜寒星掩着嘴唇轻轻咳嗽了一声。实在是忍不住想笑。杀人偿命,律法铁条,每个字都极好笑。不过他倒是确实没说错,刘瑾的规矩,确实是同律法铁条一般。
她咳嗽得极轻,剑拔弩张之下,没人注意得到她,张永仍旧只是同许泛在说:“听说九江侵吞税款一案的原九江知府周臣,在你们东厂的监牢里被人毒死了?”
原来是为了这事而来。许泛倒并不诧异他们知晓了这事,只是疑惑这样大阵仗的来,就只是为了这事吗?纵然周臣侵吞税款的罪名是他刘瑾亲自给安上的,也不至于小肚鸡肠到这等程度吧,人都已经死了。
姜寒星也有同许泛同样的疑惑。刘瑾不是刚因为同马永成械斗之事被圣上斥责了吗?今早张永还在这样说,周臣一小小四品知府而已,究竟是哪里值得他哪怕要顶着圣上的雷霆之怒,也非要插手到里边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