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星骸共鸣

岩层在亚瑟头顶轰然合拢的刹那,他嗅到了父亲铠甲上特有的松脂气息——那柄插在尸墙中的长剑正发出蜂鸣,剑格处的蓝宝石裂开蛛网状纹路。星盘碎片在掌心熔成液态银光,顺着手臂胎记的纹路渗入血脉,每一根血管都成了流淌星光的河床。

"砰!"

地面突然塌陷。亚瑟坠入冰窖时,看见七百具冰棺呈螺旋状排列,棺中封存的正是历代失踪的守夜人。他们的左臂胎记处生长着晶簇,像极了城堡塔尖的星芒蔷薇。最底层的冰棺泛着血光,母亲的面容在冰层下栩栩如生,她的右手保持着书写姿势,指尖凝结着墨色星砂。

亚瑟的剑尖触及冰棺的瞬间,整个地窖响起竖琴断弦般的嗡鸣。母亲的眼睫突然颤动,冰棺表面浮现出他从未见过的日记残页:

「莱恩带回的根本不是暗星碎片,而是被污染的守夜人星核。当双月交叠之夜,真正的暗星会从守夜人血脉中重生......」

冰棺突然炸裂。亚瑟横剑格挡的瞬间,星盘之力在周身形成光茧。飞溅的冰碴悬浮半空,折射出无数记忆碎片:二十年前的雨夜,父亲浑身是血地冲进产房,将星核碎片按进新生儿的胎记;祖父在密室焚烧的密信里,画着领主额间星痕的演变图谱;布莱克叔叔的铁锤最后一次落下时,锻铁台上躺着枚刻有荆棘星纹的银币。

"原来我才是容器。"亚瑟的冷笑震落冰棱。星盘完全融入体内后,他看清了地窖顶部隐藏的星轨——七座冰棺的位置对应着城堡塔楼的分布,而母亲所在的棺椁,正位于倒悬冠冕的中央。

地面传来剧烈的震动。亚瑟挥剑劈向冰壁,剑气裹挟着星砂凿穿三层岩体。跃出地缝时,他看见夜空中倒悬的冠冕已经凝实,十二道星芒束正在蚕食月轮。城堡外墙爬满黑色晶簇,每个棱面都映出张扭曲的面孔。

"莱恩少爷?"

沙哑的呼唤让亚瑟浑身僵直。马厩废墟里,老马夫乔伊拖着半截晶化的身躯爬出,他手中紧攥的饲料袋里,露出半截青铜钥匙——正是开启星核封印的"守钥"。

"老爷临终前......让我在星冕成型时交给您......"乔伊的喉咙被晶簇刺穿,鲜血在星光照耀下变成跳动的银汞,"小心......银币......"

饲料袋坠地的刹那,十二枚银币滚落而出。每枚银币的荆棘星纹都在疯狂旋转,在地面投射出领主的身影。亚瑟的剑尖挑起银币,发现它们背面刻着不同骑士的姓名缩写——包括三天前"意外"溺亡的巡逻队长。

星芒束突然收拢。亚瑟本能地翻滚躲避,原先站立处被光束熔成晶化凹坑。领主的虚影在凹坑中凝聚成型,他手中握着的已非法杖,而是由星砂构成的母亲日记残页。

"多么感人至深的觉醒。"领主的嗓音混杂着男女老幼的声线,仿佛千万亡魂在同时开口,"现在,让我们完成莱恩家族最后的使命。"

亚瑟的胎记突然爆发强光。他看见自己的影子脱离地面,化作身披星铠的骑士。当领主挥出星砂之刃时,影子竟同步使出了完整的斩星式。双剑相撞的冲击波震碎了方圆百米的晶簇,暴露出的地脉中奔涌着银蓝色光流——正是被污染的地脉星髓。

"你以为斩断的是我的躯体?"领主的笑声震落城堡尖塔,"你斩碎的是历代守夜人的怨念!"

亚瑟的剑锋刺入地脉的瞬间,无数记忆洪流涌入脑海。他看见祖父在祭坛前亲手斩下小指,用鲜血改写星轨;父亲将星核碎片植入他体内时,母亲眼角落下的泪珠里封印着半句咒文;布莱克叔叔的铁锤每次落下,都在锻打禁锢暗星的枷锁。

星髓突然沸腾。亚瑟的瞳孔完全化作银白色,他手中的剑柄生长出星砂缠绕的护手。当领主再次袭来时,他做出了惊人之举——反手将剑刺入自己心口。

"以莱恩之血,祭星骸之愿。"

咒文响起的刹那,地脉中的银蓝光流逆冲云霄。夜空中的倒悬冠冕开始崩解,每一块坠落的星骸都化作燃烧的碑文。领主的身影在碑文中扭曲惨叫,那些被吞噬的守夜人怨魂正从他体内剥离。

城堡钟楼轰然倒塌,烟尘中浮现出父亲最后的幻影。亚瑟跪倒在地,看着心口处生长出的纯白晶簇——这是最纯净的星核,正在将暗星之力转化为封印的能量。

"你赢了......"领主的残躯逐渐透明,"但暗星永不消亡......"

"我知道。"亚瑟折断胸口的晶簇,任由星砂从伤口喷涌,"所以我要成为新的囚笼。"

当双月完全交叠时,燃烧的星骸在空中拼成巨大的守夜人徽记。亚瑟的身影在徽记中央逐渐晶化,最后化作一尊左手持剑、右手指天的星砂雕像。唯有心口处的晶簇,仍在黑夜中闪烁着微光。

远方的迷雾森林里,身披灰袍的老者摘下兜帽,露出与亚瑟祖父一模一样的脸庞。他手中的星盘完整无缺,正指向下一个暗星周期的起始坐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