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术士带着族长儿子先行一步,赫伯特,索菲娅,黛夕安,伊格丽娜四人在切特等人的带领下走近一座大概一千八百米高的山峰。
山壁平缓,铺满杂草和灌木,在四周枯败的时候,山却是养眼的碧绿色,但没有树,只有生出蘑菇的树桩组成泥泞的隆起,数量上堪比养殖场。
山的左侧是向上延伸十余米高的土丘,广阔得像一块小平原,远处能看到另一座切面狰狞的山,右侧是望不见头的山脉,远没有眼前的山厚重且富有生机。
索菲娅看向她的妹妹,黛夕安左右眺望,此时也与她交换视线,两人心声相同。
等到他们翻上山顶,俯视下方那环湖而建的中型城镇时,两姐妹的猜测得到了印证——这是座沉寂的死火山。
山左侧的小平原是汹涌的火山熔岩的残迹,一场大型火天灾撞碎了大半座山峰,以至于在冬灵山脉中开出一小块缺口。
环火山口修建的防御工事向下延伸出道路,切特引导客人踏上这条隐藏的小路,下山进入城镇。
向火山裂隙流动的河水推动磨坊的碾子,麦子已经收获,家家户户都在石板路上铺上未开壳的麦粒,热乎乎的地方让孩子们沿街追逐,猎犬们守在各自家门前,一侧的眼睛半眯着,对孩子用麦粒弹它的行为不理不睬。
猎犬是牧羊犬,只不过“羊”是麦粒,“草场”是各家划定的晒场。
或许真应该庆幸泰拉人老早就注意到了卫生问题,并修建了厕所,否则这温馨的一幕只可能出现在后人对泰拉历前一千六百年的想象里,而非现实。
索菲娅走在街中央的空地上,一位老人散着步,前头却有三只短尾猎犬为他开路。
索菲娅见此状况,对黛夕安低声说:“猎犬在这个聚落落里有非同一般的意义。
“我能看得出来,过去,不会有人无故给猎犬穿衣服。”黛夕安赞同道。
这个聚落的猎犬有一个奇特的点,那便是所有猎犬都穿有皮制的靴子,个别还会有其它装饰。
在街上玩的孩子逐渐聚在赫伯特周围,一部分也找上了其他人。
“叔叔的角好帅气,长的好高,有两个爸爸那么高!”
“叔叔面具下面长什么样?”
“哥哥,你的耳朵怎么尖尖的?”
“姐姐为什么戴着发光的环?”
“会飘的石头,是源石法术!大家快来看看!”
赫伯特人高马大,好奇的孩子们只能围着他走,但后面三人可倒了大霉了。
大部分人只是跟随人流聚在四周看他们都不知道的东西,漫无目的,但总有各别孩子抬起他们在各种方面都不太干净的小手混在人群里找人麻烦。
伊格丽娜双手护住右耳挂的吊坠,一面灵巧地躲避暗手,一面快步向赫伯特靠近。
“别抓我的吊坠,会死人的!”(古萨卡兹语)
“别用你们的脏手碰我。”(古莱塔尼亚语)
黛夕安的长发就像黑夜点缀流动的星星,在这个时代的价值不比美玉差,以往的人顾及她的身份,现在这群瓜娃子可不害怕眼前这个与他们年纪相仿的外人。
言语威慑起到的作用微其微,铳口抬起也被无视了,黛夕安狼狈的同时,怒气也在积累。
如果只是被抓头发也就罢了,可是这群小羊崽子居然不洗手,这分明是人身攻击了!
“这些石头不能拿的!你们都是刚见面就拔人角的吗?”索菲娅一溜烟跑到切特身旁求救,“切特先生,孩子们也太过热情了吧!”
但切特和他的队员们也已经是泥阿纳萨过河——自身难保了。
“索菲娅小姐,各位先忍忍,不一会儿我就能料理这群混小子!*古莱塔尼亚粗口*谁扔的!?”
切特等人被一把麦粒暴击,突然的刺痛使他们红肿的脸发出悲鸣。
不知道谁起哄道:“雷莫哥的脸跟源石虫屁股一样,会不会突然爆炸啊?”
“呸呸,呸,你个——”切特撸起袍袖,作势欲打。
但还未出手,见势不妙的羊羔集群便向他们决死冲锋,掀起一团洋洋洒洒的麦壳。
向前远望,数十位面狠如魔神的母亲中队挥舞着诸如打神鞭,降龙棒等一系列神器接近此处。
“加缪你跑也没用,你*古莱塔尼亚粗口*老实过来!”
妈妈们迅速掠过陌生人,被派去叫家长的术士胜利归来:“雷莫队长,幸不辱命!”
“干的好!”切特赞许地拍了拍术士的肩头,回头面向萨卡兹们歉声说,“很抱歉,各位,我低估了这些混……小子的好奇心和野性,如果有损失的地方,我待会就把他们抓来赔偿。”
忉特态度的诚恳,完全不见初遇时的莽夫模样。
“没事,都是小孩子,谁都有野的时候。”
索菲娅用理解的态度给予了台阶,赫伯特和伊格丽娜虽然听不懂切特在说什么,但言语中蕴藏的情感是不分语言的。
他们说“没事。”,又换头摆手,向切特回应了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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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夕安偏头捋顺发丝,垂眸不语,索菲娅牵她的手,她才说:“我们才刚满十岁。”(拉特兰语)
“小安说她还能接受。”(古莱塔尼亚语)
索菲娅“翻译”给切特听后,切特感激地点头,转身接着引路。
幸而黛夕安十年面瘫,表情通常冷静,语调又长年平稳,严肃的气场不会使人联想到孩子气的不满。
“小安,不要闹脾气。”(拉特兰语)
“我没有闹脾气,我只是不喜欢说谎。”(拉特兰语)
索菲娅心中思索,知道是在刺她,不禁好笑:“那我这个做姐姐的替小安说。”(拉特兰语)
黛夕安没有回话,只深深地盯着索菲娅看,索菲娅渗得慌时,又收回去。
萨卡兹四人组被领到大院前,切特让手下人进去,自己悄声对看门的说起话,中途看门不停打量萨卡兹们,眼中带着好奇,皱眉进院去。
不一会儿又出来同样穿灰袍的男人,切特和他谈的时间更长些,看模样是管事的人戳了戳切特肿胀的半张脸,看对方面容扭曲后,笑着进院。
切特虚捂着脸走回赫伯特身前,对索菲娅说道:“刚刚那位是埃德蒙·卡生,冬灵血巫的大队长,也是我的队长,他去请示族长了,待会各位就能进门。我去治脸,等埃德蒙队长出来,直接跟他去就行。”
切特听索菲娅应下,就道别找他的队友了,索菲娅把话翻译给赫伯特和伊格丽娜听后,自己走到黛夕安身后。
“是废物姐姐。”
黛夕安瞧见索菲娅从上衣内侧变魔术般夹出小喷壶、梳子和手帕,就别过头去,强调一句。
四人在门外待了有七分多钟,埃德蒙才走出门,站定了朝他们挥手:“诸位客人,请跟我来!”
在赫伯特迟疑的时候,索菲娅低声提醒:“跟他走,这是叫我们过去呢!”
院子不大,但很齐全,进它门头再左拐,略过一列客房往右跨门,就到了内院,中间不过百八十步。
但内院就大了,中间是小十字路,左右分别是挂甲具的练武场和厨房,向前正门,被救下的那名“魔族”已经醒了,正跪在正房门口。
族长背手站门口,一见引路的埃德蒙进内门,便说:“道谢。”
族长儿子起身冲刚进内院的四名萨卡兹下跪,中气十足地喊道:“谢四位恩人!”
族长简短有力地点头,说:“好!”,又说:“埃德蒙,领这小子去吃饭,然后洗澡换衣服。”
“是。”埃德蒙点头,牵着孩子往厨房走。
萨卡兹们还在懵圈,族长便回身朝屋里走,等到这时他们才注意到,一只双眼绑着厚绷带的猎犬跟在族长身旁。
族长平缓的声音响起:“请到屋里谈吧,四位贵客。”(古萨卡兹语)
……
族长坐在长椅上,猎犬趴在椅边睡觉,大方桌对面是四张椅子,四杯冒热汽的不明黄水。
“随便坐,刚爬完山,先喝口水。”
四人坐下,索菲娅尝了尝饮料,有奶味,但也有酸味,回甘而且长久,提神醒脑,上头!
身子不动,眼睛就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