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妖和独眼巨人小跑到血魔身旁,那巫妖一举手掌,便使所有人放慢脚步,生命的丝线传递着他的命令,光看行动力,他们与萨科塔无异。
命结的丝线这样说:“悄悄地上山,打铳的不要!”
伊格丽娜抬眼望向前方,一边把玩吊坠一边问道:“最后六十米没有障碍物,那群两脚羊的战士组成了防线,山顶上是法术屏障,怎么打?”
约斯顿眼光闪烁,立刻决定:“我来突破防线,伊格丽娜,你去把屏障打开,希丽尔先进屏障占住位置,铳械队在林中火力压制。”
命结的命令立刻同步下达,在最后六十米的空地上,队伍没有丝毫停顿,三位萨卡兹王庭种冲出树林!
巫妖的空间攻击不管放在什么年代都是阴间机制的典型,丝线划过半圆的弧,持盾者连成山脉,丝线却像穿过虚拟投影般将其顷刻腰斩。
三人飞速穿过缺口,血魔走过的地方,血液随即与她一同向前,爬在地上挣扎的十数名盾兵眨眼间连同不受控的下半身化作干尸,他们的血液投入血魔眼前的障碍。
吊坠的醉红分享给新生的血液,它们蠕行在屏障表面,伸出条条血丝绑住法术流通的回路,宏观上的法术屏障便因微观上的断流融化消解。
“希丽尔,快进去!”伊格丽娜的目光涣散,她的脑力快要枯竭了。
……
“恰佩克大人,恰佩克大人!”
卡雷尔一转头,就看到一只独眼大只佬冲着他来了!(告谕师之前,独眼巨人真的是独眼)
希丽尔冲进屏障的第一时间就把目标放在了唯—还在活动的卡雷尔身上。
卡雷尔为自己筑起甲胄,他像开机甲一样操纵着异铁甲壳,身形暴增至五米,双手铁锤一样砸下!
希丽尔脚尖点缀——
嗒!嗒!嗒!
三下进攻,银白刺剑啄在异铁甲壳上,连痕迹都未留下,希丽尔身躯紧贴拳头,劲风穿过她的腰肢。
独眼巨人左右脚交替,脚尖带动上半身再度发力,两点寒芒附在剑尖,接连点在同一位置。
希丽尔斜身,重力使她躺倒,也使她避过铁臂的横扫,双脚再一次发力,刺剑整个没入被法术软化的甲壳,自腋下穿入心脏。
在照面两次呼吸之后,卡雷尔还未完全舒展的得意笑容就被心脏受创的痛苦取代。
希丽尔一脚将贤人踢到一旁,伊格丽娜见此不禁赞叹:“不愧是希丽尔,优雅利落。”
血魔挡在独眼巨人身前,一滴血珠没入联合术式,直接切断了它,管风琴因扰乱罢工,数百枚法术雨点似地砸下,术士集群把目光转移到敌后,施术单元星星点点的光芒结成墙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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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格丽娜想带着队友撤离,但希丽尔有自己的想法,独眼巨人柔韧的躯体在如狂风骤雨的法术中翩翩起舞,一米九的大小实际上却是一张薄薄的纸片,她突进,刺剑搅烂术士长混乱的脑壳。
两条丝线穿过人肉城墙触碰两人,约斯顿慌忙将二人传回树林里。
巫妖敲击独眼巨人的脑壳,骂道:“你想干什么去?等着被两脚羊夹成饼子吗?”
巫妖边说边指向盾兵方阵,一轮弹药倾泄,造成的伤亡是惊人的三个,这还是仅有的三名炮手炸死的。
面对重装盾兵,铳械队上演了“铳械魅力时刻”——刮痧。
盾兵们的重盾那叫一个锃光瓦亮,全身按摩那叫一个享受。
希丽尔小心地辩解说:“我害怕,如果术士的领导活着,他们很快就会重新集结起来,联合施术下,我们会有很多伤亡的,我不想那样的未来发生。”
独眼巨人流下泪痕,好像那个糟糕的未来真的发生了似的。
“这件事之后再说。”约斯顿自知战术目标达成,便命令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撤……”
尖锐的爆鸣!
漆黑的夜幕在山顶旋转,满天血雨混合人的内脏随意泼撒,“轰隆”的巨响由远及近,是断成两截的管风琴掉入了山涧。
伊瑞尔踩着黏稠的影子,从正面翻越近八十五度的山崖,无边怒气都一刀之下放出,把山顶上的活物和死物统统一刀两断。
近六百名术士一句遗言都未讲完,就齐齐跌入这片大地的怀抱——仅是他们的下半身。
至于上半身,那一团团的碎肉还在天上飘着呢!
四十三名冬灵血巫杀入仅剩的活人堆中,周身环绕的血雾融入他们身体渗出衣袍的烟气,如果不是他们有羊的双角,约斯顿险些将他们错认成食腐者。
“伊瑞尔阁下!我在这!”(古萨卡兹语)
伊格丽娜跑出树林,在平整的血地上蹦蹦跳跳,试图引起注意,但伊瑞尔听不懂古萨卡兹语,也更没有闲聊的兴致。
伊瑞尔能够看到冬灵部族半塌的城防,能够看到七公里的战场上扭曲的源石怪物。
赫伯特用一把轮转铳打出了一百架迫击炮的威势,仅一人就制造了三百米宽的人工轰炸区。
卡生虽然嘴上说着不想参与人类的争斗,但树林里凭空冒出的冬灵猎犬总作不了假。
伊瑞尔望着火山上的塌陷征怔出神,最后他只吐出两个词:“我们回去。”(古莱塔尼亚语)
……
立在环火山防线的残破城墙边,伊瑞尔听着埃德蒙汇报损失,直到最后,冬灵血巫的大队长才敢把伤亡人数说出来。
“712人。”
总共不过一千两百人,七百余人早已过半,即便是轮换着最低限度的战士,维持住防线所需要的代价依然是巨大的。
伊瑞尔沉默着点头,扫视站在他面前的感染者们,能活着杀进敌阵的仅有四十一人,其余四十六人都死在了术士点杀和牧群手下,可活下来的这些,伤口处长出点点黑色的源石,早已是矿石病感染者了。
“感谢你们的帮助,萨卡兹们,埃德蒙会安排各位休息,我们出去一趟,只能晚上再招待各位了。”(古萨卡兹语)
伊瑞尔闭眼说完,面向冬灵血巫们:“出发吧,孩子们,血债血偿。”(古莱塔尼亚语)
伊瑞尔提起大刀,可却被按住手掌,抬眼,是赫伯特。
“不必担心我,卡雷尔本人折在了这里,他们的聚点没有丝毫反抗之力。”(古萨卡兹语)
“没有时间了。”赫伯特平静着,他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早已习惯、麻木,“如果有一个可怕的武器被发明出来,你接下来会怎么做?”
……
“卡生……”
“我不会帮忙的,我与你的曾曾曾祖父立下暂约,会保护他的家族,而冬灵人的兴亡浮沉本就与我无关。”
于是伊瑞尔咬牙,他的呼吸猛然粗重、困难了,豆大的泪珠混杂在汗水的湿痕里。
这里是他的家!是他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
冬灵人抬手抹泪,粗糙的痕迹是他小时被火山源石虫烫出的茧子,谁都会有的。
“我做错什么了!我们哪里对不起他们,难道只因为法术不同,我们就该死!?”
伊瑞尔捏碎木桌,死命捶着自己的胸口,好像痛苦能压住膨膨直跳的心脏似的,他只觉得天旋地转,一屁股坐在地上。
卡生只是晃晃缠着绷带的脑袋,默不作声。
“父亲。”
惊恐夹杂着担忧的呼唤从门口传进来。
伊瑞尔愣住,他一瞬间揣出父亲的架子:“伊利亚,你怎么跑出来的?出去!”
十七岁的儿子手腕上的勒痕清晰可见,埃德蒙绑的够紧,这小子又是怎么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