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仲明,现在就是这个寨子的首领了。”
然而面前的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一言不发,或者说一言不敢发。感觉到了些许尴尬,仲明摸了摸鼻子,他也没想到这边的气氛这么难搞,随即想到独狼对这些匠人的压榨,思忖道大约是独狼的不做人行为,“首领”二字在这匠人眼里已与野兽无异了吧。而后他也不故作什么礼贤下士,大概直入主题才能让这些还处于惊恐的匠人们稍稍安心吧。
“嗯哼,是这样的,我听说你们都是匠人,有木匠,陶匠,还有会铸金的,是也不是?”仲明问着,目光扫视在场众人。
众人一听,这次有反应了,一个头发花白,身形干瘦的老头从前面几个人中间挤出来,站到仲明面前,脸上堆起笑容,恭敬地说道:“老朽苍夫见过首领,不知首领想让我们做什么?”
“苍夫,你是他们的头头?”仲明看这老头子蹿出来接话,便顺着问道。
“呵呵呵,头头不敢当,只是大家日子过得紧,相互间都得照应一二,老头子我比他们空活大半辈子,大家多少会听一点。”说到这,苍夫也不绕弯了,说出了将人们的诉求:“我等本就是勒狼寨的奴隶,不敢奢求更多,只希望能以一门手艺换得继续活下去的机会。”
说罢便要下拜,早猜到这个套路的仲明自然没等他跪到地上便将他扶住,说道:“老翁,你想多了,动不动就把人当奴隶的事情我可干不来。你说的那个勒狼寨首领叫独狼是吧?我把他给宰了,连带着他的规矩我都得给他改喽,你们不再是奴隶了。”
听闻此言,工匠们都窃窃私语起来,同时也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望向仲明。
砾与博脱这时候正好跨步进来,看见工匠们那显然不信任的眼神,顿时有些不爽,砾双手叉着腰,嚷嚷道:“喂喂喂,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啊,当我们首领说瞎话唬弄你们呢?”
工匠们似乎被说穿了心事,一个个老脸一红,眼睛瞟向他处,还好灰头土脸的也就看不出来。苍夫苦笑一声,上前解释道:“首领见谅,这位小郎君也见谅,我们这些年辗转流落恶人手中,实在是吃了苦头,不守信义的事情见多了去了,也就多了些心眼子。像首领这般说要将我们当人看的,从未有过。”
仲明有些懂了,雁行山如此残酷的环境了,那些割据一方的山寨往往以武力为尊,那些个山寨首领,除了能被他们引为爪牙的喽啰,其他人与奴隶无异,工匠亦是如此,甚至于因为有制造器具,修复武器的本领,在山寨遭遇危机的时候还会担心被首领下令杀害以防便宜了敌人。
而仲明也大概是这些工匠看来最不像首领的首领,这位首领要把他们当人看了,他们可以不用动不动就被绑上麻绳,也不用再住在窝棚之中晚上靠着几个人堆一起相互取暖,可以不用再吃馊掉的食物,可是这真的可能吗?他们被眼前的这份希望迷住,但又害怕这份希望不过是又一次的谎言。他们需要一个解释,可是谁也不敢说出来,因为强者又何须向弱者给出解释呢?他们能做的也就这样将信将疑地盯着这个年纪轻得不像话的首领。
明白问题所在的仲明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深吸了一口气,叹道:“我自然是有我的道理的。”
他摊了摊手,无奈地说道:“自打我们再山下的村里反抗开始,我们就没有别的路走了,乃至于占领这座山寨,我们就彻底得罪死中山其他五寨了。什么?向虬虎寨称臣?呵呵,我们可不就是因为膝盖不利索,跪不下去才反的,现在反倒要跪回去吗?这事儿一开始我们就没有了回头路。我们必须想尽办法增强防御力量,这就必然离不开各位的全力帮助,包括并不限于增筑寨墙,制造武器等。当然,就算没有被人拿刀架着脖子我也希望能建立一个相对平等,没有奴役的寨子。真的,奴役与奴隶其实没什么意思。”
苍夫静静听着,起初还在为仲明的解释颔首,听到最后一句就不禁笑了,说道:“首领,你和他们不一样。”
仲明看着这呵呵笑起来的老头,也咧起嘴角笑了起来。工匠们看看老头,又看看这个少年首领,似乎被他们的笑容所感染,也跟着呵呵笑了起来。看得砾一阵莫名其妙,他拉着博脱的衣袖赶紧往外跑,一边跑一边还说着“快走,这群人感觉不正常。”
小武看着两个混小子跑出去,翻了翻白眼,把门关了关,走到仲明身边摇了摇后者肩膀,提醒道:“该说正事了。”
“哦…嗯,接下来要说说需要各位帮忙的事情了。”说到这里,仲明不由得摩拳擦掌起来,心想到,这么多天了,总算有机会用一用金手指了。
他拍了拍苍夫道:“我上山来的时候就留意到这里生长了不少榆木,生长情况不错,这样,这几天你们出几个会木工的这样…”说着他手持不知哪里折来的树枝在地面的沙土上画了起来,引得苍夫及工匠们都好奇地蹲下来听他讲解。
“可是刚砍伐下来的木头未经干燥,制成器物后容易形变,不能长久。”一个木匠提出自己的问题。
“不碍事,目前急用,只要求能尽快用上就行,而且撑过这段时间我还有个更好的主意。”仲明咧咧嘴,打消了这个疑虑。
“我们还需要牛皮牛筋。”另一个木匠摸着下巴说道。
小武抢先说道:“在库房发现有一批,想必是独狼从哪里搞来打算用的。”
工匠们点点头,随即仲明在一旁又画上一段波浪一般的线段,嘴上说着:“这个嘛,需要会营建的师傅主持。”
“百工之事我熟,当时仓库还是我修的。”一个大胡子粗着嗓门嚷道。
“好好,到时候你这样,就在现有条件上加上去就成…”
大胡子看着这地上的草图,挠挠后脑道:“这能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