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缇萦壮着胆子问道:“不知我何时才能与我父亲回家?”刘恒故意长长叹了口气,“怕是还不能送你父亲回家。”
“为何?”缇萦急急道。
“为何?我这里得到一份密报,说你父亲曾任仓公时玩忽职守,如今,即便他真的没有害人性命,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刘恒变脸般怒道。
缇萦万万没想到,刘义和风河谷的事情解决了,还会有玩忽职守这么一说。
“按照律法,淳于意当被施以黥刑!明日,朕便派人送你出宫,你可先行回家与你祖母团聚。”刘恒端起茶碗喝个不停。
缇萦思绪万千,愣了半天才定定神,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皇上,求皇上看在我父亲救人,为风谷村治好瘟疫的份上饶他一次吧!”
刘恒脸色突变,手上的茶碗直接扔到了缇萦面前,喝斥道:“你们淳于家也太不把朕放在眼里了!竟然拿百姓来威胁朕!真以为一份请命书就能保住淳于意的性命吗?简直痴心妄想!”
伴君如伴虎。
缇萦此刻才意识到这句话的深意。她不敢抬头。
“哼!班门弄斧!”刘恒又冷哼一声,“你父亲的事不用再说了,朕一会儿就派人送你回去!朕没杀你父亲,你也算给你祖母有个交代了!”
缇萦心里一横,高声道:“皇上,告世人书和请命书都是我出的主意,与我父亲无关,请皇上放我父亲归家,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愿代他受过!”
刘恒一听,饶有兴致的看着缇萦。
缇萦继续道:“当日,父亲遭人追杀,民女为了父亲的安全,才想出告世人书这个主意,民女确实有私心,皇上慧眼如炬,一眼便识破了,可这一切与我父亲,与淳于家没有一点关系,全是我一个人的主意,请皇上放我父归家。”
“你真不怕死?”刘恒疑问。
“怕!我比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怕死。可如果不能做到答应我祖母之事,我活着也没什么意义!与其日后我祖母日日以泪洗面,不如我替父受罚,如此一来,答应祖母的事我也算做到了。”缇萦面色悲壮。
“那你可知黥刑是何?”刘恒继续问道。
“知道。曾在临淄时,有个脸上刻字的人去医苑寻求消除之法,可民女却无能为力。”缇萦朝着刘恒磕了头,又继续道:“我父亲任仓公时,临淄的人都说他清廉公平,若他真的玩忽职守,应当获罪受刑。我为受过黥刑的人感到悲痛,而受过刑的人不能再有新的生活,即使日后想改过自新,也没办法了。民女愿替父受过,让父亲能改过自新。日后能继续当一位好大夫!”
说完,便低头伏地,“求皇上能成全我为人女,为人孙女的孝心。”
刘恒看着缇萦表情变幻莫测,半天才开口道:“当真?”
“是,求皇上成全。”缇萦依旧低着头。
如此一来,也可还了没救回邹氏的愧疚,自己答应祖母的事也算做到了,祖母……祖母膝下那么多孙子孙女,日子久了,她也会被淡忘。
“不要,求皇上开恩啊!”淳于老太太从偏殿踉跄跪到刘恒面前,颤声道:“皇上,民妇愿替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受过,缇萦她还是个孩子,求皇上开恩啊!”
淳于意,淳于栋,淳于成三人跟在老太太身后也进了殿。
“祖母……祖母……你怎么来了?”缇萦跪爬到老太太身边,心中所有的坚强在这一刻彻底倒塌,眼泪如断线珠一样直往下掉。
“皇上,我这二儿子为官时一心想从医,后来深知自己德行不宜作官,才弃官从医,将位置腾了出来,他……他许是不尽责,但绝不会玩忽职守,还有我这小孙女,她从小就是爹不疼的,可自个争气,偏要学医,这些年来,白日里在医苑忙前忙后,晚上抱着医书睡,不敢赖床,不敢放松,别的姑娘家买胭脂,买首饰,她从来没买过,她一心就学医,就怕自个是个没用的,更不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