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禾曲起手指敲了敲桌子，“他是我的人。”言下之意是，不需要瞒着他，任何事都可以直接说。

祁森然听话的释放异能给帐篷罩了个结界，眼睛红得像只小兔子：“他们……他们都说你死了……我不信。”

祁森然就是程禾栽种在院子里的那棵千年榕树。

程禾六七岁的时候已经过上了被人追杀、颠沛流离的生活，有一次她在秘境中获得了九天息壤，被一群打着正义的旗号实则想抢密宝的伪君子追杀，逃跑过程中掉进了一个已经陨落的仙人洞府，像是被仇家报复，烧杀掠夺，整个洞府七零八落，到处都是大火燃烧后的黑色痕迹。就是这样一个地方，院落里居然有一棵绿意盎然的参天大榕树，孤零零却生机勃勃，在一片荒芜中茁壮成长。

程禾看着它仿佛看到了自己，轻轻摸了摸它的树干，“你也一个人啊，我也是呢。”她用法术把它的根挖出来，栽进了从秘境里九死一生换来的九天息壤之中，九天息壤是有灵的土壤，有助于植物快速生长甚至养出树灵。她本来是想卖到黑市让那群追杀她的正道争破头的，但现在觉得，留下自己用也不错。

千年榕树被养在大能的洞府，本就生了灵智。它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自己衣衫褴褛，却愿意拿出九天息壤来护它，程禾小小的身影深深的刻在了它心里。

程禾给它取名叫森森，希望它一棵树能有整片森林的强劲气势。森森有了九天息壤，它不需要扎根在大地上，可以跟着程禾到处跑。这么多年，它看着无数正道找各种各样的借口追杀她，看着她一步一步成长为正道闻风丧胆的女魔头，看着她每天深夜在它的灵力庇护下反复的练习诏狱和敕命，双刀是她的保命牌之一，世人皆知女魔头善用剑法，却无人知她刀法更是绝妙，两把长刀配合无间，杀人于无形。

程禾把九大陆排行榜第一位的人都单挑了一遍大获全胜之后迎来了一阵短期的宁静生活。

打到最后一场她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偷袭了——是藏在九大陆暗处的几个老不死坐不住了。那一场程禾惨胜，受了很重的伤，九大陆的天骄死了一半，元气大伤，双方不约而同的沉寂下来。

程禾在位于苍玄大陆边界的瑶岛建了个小院子，把森森栽种在地上，找了片树荫，每天躺在摇椅上昏昏欲睡。森森就在她上面张开结界，默默地用灵力给她疗伤。这个时候的他还不能说话。

就在森森马上就要开灵修成人形的时候，一股强大的气息来势汹汹的朝瑶岛涌来，是正道的人，他们在程禾十八岁生日的这天，聚集了各界天骄和大能人士几千人，打着为民除害的口号前来斩杀程禾。

程禾正漫不经心的蹲在它面前，在它树根深处埋下手里所有的草木之心——是她从各地搜罗来的千年万年植物的树心，能够加强森森的修炼力量，加快它的修炼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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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埋一边絮絮叨叨：“我能感觉到，你快开灵了吧？你想修成什么人形呢？我觉得十五六岁的样子就挺好的，我还没有体会过有个弟弟的感觉，你说我养你这么久，叫我一声姐姐不过分吧？”

她停顿了一下，又道：“我知道你听得懂。这是我手里所有的草木之心，我给你留下，你就在这里好好修炼，我呢……我出去一趟，等我回来给你带更多草木之心。你记好，不管发生什么事，在你修成人形之前，一定不要离开院子，记下了就点点头。”

森森晃了晃树上的叶子以示自己记下了。

程禾站起来笑吟吟地看着它，“我的森森啊。真听话。”

可是她这一走，就没再回来。

五百年后它成功修成人形，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头发上插着一根碧绿的翡翠，灼灼其华。

他在院子里又等了两百年，她还是没回来。他决定去找她。

可是他下了山，所有人都告诉他，程禾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