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探长是聪明人,一下就说出了我的来意。”田标嘴上恭维着,快子却是没停,跟齐四较劲呢……
要说起来,这帮特工的日子也没那么快活,挺惨的。前线打仗吃力,后方吃紧,上层紧吃,这就是国民党的现状。经费、津贴也都不是那么充裕,偏偏维持那么大一个组织的运转,需要的花费不小。而他们本身的掩护身份赚的也不是那么多,现在上海物价高涨,他们可没钱能像王言这样顿顿大鱼大肉,还吃一小部分,扔一大部分。说不好听的,跟王言混剩饭吃的小乞丐,都比他们潇洒。
至于上海地下党,那就更不用说了。数百上千人,基本都是王言一人之力在支持,还有武器弹药什么的,也都是他周转着卖过去的,左手倒右手。加上他们本身还有经商的公司,还有发展的红色资本家,在经费方面,比军统上海站宽裕多了。只是现在这帮红党人,是真的吃苦耐劳。除非是掩护身份有高消费的必要,否则的话,他们出了组织运转的经费,基本上都是从各种渠道购买物资送回苏区了。
王言当然不差那点儿肉,他蹙眉问道:“你们的情报渠道不应该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儿啊?日本人都在巡捕房安插人手了,你们跟红党肯定也有,你都来跟我拉关系了,其他的探长那里你们没接触?”
“当然有人,只是我们的人没有你这么高的位置,其他的探长,那也都是人精。不见兔子不撒鹰,没有好处不干活。我跟你透露一下,你也小心一些,据我们所知,已经有探长在暗中投靠日本人了。”
“报人名,虽然探长不多,可也十多人呢。”
“福煦路的袁良松。”田标抬头看着王言:“今天的事儿,您给透露透露?您也知道,我们是搞情报的,今天这么大的动静,我们却不知道真相,那可真是要小命不保了。”
“说起来这事儿也怪你们。”王言又是叹了口气,喝了一杯郁闷的酒:“都是你们跟红党这次劫狱闹的,流落出那么多人,不是都跑到了公共租界还有法租界么,日本人疯了一样到处抓人,法国人的态度你们也看到了,就让我们这些巡捕维持秩序,事后收尸……”
田标目瞪口呆的听完了整个过程,他也没想到有这么巧的事,只是想要彻底掌控探长权力做的事,结果竟然就那么巧的抓出了手下潜伏的日本间谍,还拔出萝卜带出泥,挖出了一批日本间谍,很戏剧性。一个不想抗日的人,这也算是为抗日出力了,不管怎么说,好赖都是坏了日本人的事么。
如此感慨了一番,他皱眉问道:“之前我收到消息,说您离开捕房就去赴了张小林的约,他找你干什么?”
“你也没好好听啊,我手下那个日本间谍拜的老头子是高云昌,而高云昌这个老东西,是跟张小林的。我绑了高云昌全家,张小林能不想办法救人么?”
“那您同意放人了?”
一边的齐四嘿嘿笑,往锅里下了一盘子肉,插话道:“二十五万美刀,换你来你放不放?”
齐四不傻,更不是不懂事儿,主要这种事儿是瞒不住的。因为参与的人太多,另外还有高云昌那个苦主,早晚都会为人所知。他插嘴,也是替王言得瑟得瑟,小装一逼而已。
田标勐的瞪大了双眼,看向王言:“那这么说,这一次你不光没赔钱,还赚了五万美刀?”
“如果是计算钱财,那么确实是这样。”王言摇头苦笑:“不过你认为,五万美刀在我这很多么?最重要的还是日本人呐,这次我坏了他们的大事,让他们那么被动,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他们还能放过我。你说我以后还能像之前那样应付吗?肯定不可能。我必须要体现出自己的价值,在日本人那里有更大的份量,只有这样我才能继续潇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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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小心点儿吧,话我先说明白,落到了我的手里,我肯定是保不住你们,更不会保。不过你可以放心,我不会拿你们的命,做我在日本人那里的进身之阶。这以后的日子可是难过喽……”
“理解,都理解。这年月,谁活的都不容易。反倒是您之前那日子过的太顺了,才是反常。”田标连连点头,跟着苦笑。
“刚才说起张小林,你们不动手了?那可是正经的大汉奸,我听说之前投靠日本人的时候,谋的可是上海市长和ZJ省长的差事,这老东西倒是人老心不老。你要是能弄死张小林,戴雨农在蒋委员那里露了脸,你升少校那就是板上钉钉,也不至于做一个小小的行动队长。”
“难呐,您也应该清楚,之前我们行动过一次,八把冲锋枪,十多把手枪,都让那老东西跑了。打那以后就成了惊弓之鸟,当起了老王八。出行也是老大的排场,我们没机会下手啊。那可是上了我们处座必杀名单的人,您当我们不想动手呢?”
“这老东西岁数大了,赌钱赌不动,女人玩不动,又被黄金荣、杜镛两个压了几十年,一心想着做高位。我听说是一直躲在家里,除了要事,基本不怎么离开。”
王言摇头道:“不过没有机会,那就创造机会。之前日本人怎么对付我的?他们绑了我家保姆的儿子威胁。张小林身边伺候的人也不少,买通厨子,投毒行不行?打听清楚菜从哪里买,直接在菜上做手脚不也是个办法?还有那老东西都那么大岁数了,肯定会喝药调理,打听清楚哪个大夫经手,直接用药下毒,这对于经验丰富的医师来说,没多大问题吧?再不就是买通他的近卫,或者你们安排行动高手去应募近卫,行不行?除非这老东西永远不跟外人联系,不然你们有的是办法。
至不济,买通那边的探长,你们组织人手强攻他的住处,就不信能有多森严的防卫,就看你们有多大的决心。无非就是时间长短的关系,慢慢布局嘛。你们倒是天天制裁、锄奸,可都是小人物,有什么用?那些投靠日本人的汉奸只会认为,是他们的位置还不够高,还太好杀。这不对,要干就干点儿大的,这样更有威慑力,你们军统的名号才更有威慑力。”
田标眼露思索,王言说的方法都很可行,他当然是很动心的,但可惜的是,他只是一个小队长,有策划行动、执行行动的权力,但却没有选定目标的权力,他就是一个负责干脏活的小领导。若非是之前跟王言有过一面之缘,留了印象,这种跟王言联络的活也不该是他来做的。
不过他没有表态,更没有走,转而跟王言说起了现在的形势,一直陪着王言吃了这么一顿晚饭,这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