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长,我……”
中年男子绕过方桌,走到了马名扬身前,将右掌抬到了太阳穴旁,轻声道:“辛苦了。”
马名扬一时有些发昏,不知道面前这位首长为什么前后态度差距如此之大。
“我所惧怕的不是你一时的失误,而是你不知道自己错了,既然你已有了觉悟,那你就还是战斗小组的组长!”
“首长……”
“你还是叫我罗叔吧,接下来的谈话,我不想以上下级的身份继续下去。”中年男子说着,双手摘下军帽,平稳地放在身后的桌面上。
“首……罗叔,我、我真的可以吗?”马名扬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轻易地揭过。
“我说行就是行,你已经认识到问题所在,至于那份报告,是给其他人看的,好了,废话少说,来,坐!”男子在马名扬肩上一拍,而后一屁股坐在地上,靠着身后方桌,顺手还将领口的风纪扣解开,扯了扯里面的衬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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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毫无将军风度的男子,马名扬反而露出了安心的笑容,显然这样的画面他已经见过很多次。
所以他也不再客气,同样将军帽摘下,席地而坐。
“那时候在老山、在猫耳洞,我也是这样,和你父亲坐在地上谈天说地,不过那里可没有这么宽敞,通风也不好,更没有这么干净的地板就是了。”
“罗叔,那里我也去过,是在反击战的最后一年,我去接我爸的时候。”那是曾经被在面前这位长辈——他父亲的战友、现在的罗跃进少将说过无数次的故事,也是马名扬十余年来一直无法忘却的记忆。
“啊,我又忘了,上年纪了,上年纪了。”罗跃进抚乱了花白的头发,露出充满歉意的笑容。
“您还年轻,还要指导我们、纠正我们的错误!”马名扬眼中带着心疼,面前的男子肉体之强还要超过他,但而今不满五十却已显老态,只是因为他他一直在战斗,即便战友在身旁死去,他也未曾退缩,从正面到暗处,他一直在和自己、和国家的敌人战斗着。
“人要服老,也要承认有做不到的事情,但我心中常有不甘,如果我当年谨慎一点,你父亲就不会离你们兄妹而去,如果我再多关注一点,南斗也不会在海外被人偷袭围攻。”
马名扬叹了口气,想起那些悲伤的过往,不知如何回应。
“扬仔,会好起来的,会的。”
听见熟悉的俚语,马名扬黝黑的脸上滑落两道晶莹。
“给你们的增援马上就到了,我今天来,除了想看看你的路子有没有偏,也是打个前站。”见马名扬如此,罗跃进叹了口气,宽慰道。
“还有人能来支援吗?”马名扬很清楚现在的情况,虽然建国这么多年,部里能人异士不少,但国家幅员辽阔,人员还是吃紧,他可不觉得仅仅一年时间,就有足以改变G省现状的人出现。
“不是我们的人。”
“那是……”
“黄家!南斗的后辈,他们也答应指导你们的训练和修炼了!”
马名扬的泪水止不住滑落,他没有想到,在老组长身亡的一年以后,他的遗泽依旧惠及着战友兄弟。
“他们今天该到了,你可别让晚辈们瞧不起啊!”
“是!”于是马名扬擦干了眼泪,重新将军帽戴回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