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息的功夫,方才门上那奴婢又匆匆进来了,向陆夫人禀报说:“夫人,抱琴打完了。”
陆夫人这才放下茶盏,看了眼邱姨娘,“抱琴原是你的丫头,后头给了菡姐儿,我记得她原先也算伶俐乖巧,殷勤能干,怎么才去红豆馆几年,便养出这霸道脾性,”言下之意是抱琴跟坏了主子,“我方才命人打她手板子,是要叫她铭记凡事有先来后到,长幼尊卑,不可坏了规矩,但她毕竟是你的丫头,接下来怎么处置,你拿主意罢!”
原来回廊对面打手板子的真是抱琴,茵茵想起她连同吴家的沆瀣一气污蔑她的场景,心中恶气尽出。
说起来,前日的雪梨汤本就是秋兰先要的,抱琴后过来,却非要先尽着她,把汤抢走,这才有后来秋兰生气罚她站墙跟的事,而这碗雪梨汤把陆玉菡吃出了红疹,她们又去怪秋兰,怪陆玉菁,不是胡搅蛮缠是什么?怨不得夫人罚她!
“抱琴不过伺候了我几年,谈不上是我的丫头,太太说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不过……”邱姨娘含笑道:“依妾身的主意,她这样脾气的是不该在人前伺候了,没的带坏菡儿,看在她伺候菡儿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不如让她去看园子,姐姐,你看呢?”
“甚妥。”
邱姨娘便向身边的嬷嬷使了个眼色,那嬷嬷会意,回身出门,下去办差了。
这时邱姨娘才发现茵茵似的,瞥了眼她,然后继续向陆夫人道:“说句实在话,姐姐信任我倚重我,把府里的事都交给我,我心里只感念姐姐的好,只是底下人拜高踩低,眼见我在管家,不免就做些巴结讨好之事,既菁姐儿先要的雪梨汤,抱琴不顾先来后到抢了去,便是抱琴不懂规矩,我们菡儿又是个鲁莽的,吃了雪梨汤脸上长疹子,再听抱琴这小丫头一挑唆,脑子就昏了去找菁姐儿的麻烦,这真叫我没法儿说了,但说来说去都是我的错,平日我忙着料理事务,没空管她,让那些小丫头把她带坏了,才闹出这些事,此番回去我一定好好教导她,姐姐别为这个同小孩子置气。”
言下之意陆玉菡没错,都是底下人的错。
“那倒也不必,”陆夫人紧绷的脸色终于放松下来,她端起白瓷茶盏抿了口,才又道:“菡姐儿脸上长了疹子,就叫她在屋里好好养着,暖寒会她来年再去也无妨。”
邱姨娘微愕,但很快又挤出一个笑,“不碍的,大夫说她这疹子几日便可消了。”
“还是养着罢,”陆夫人望着邱姨娘的眼睛,“万一留下印子,那可是一辈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