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从心把垂下挡在眼前的一根枝条拨开,缓缓往前走着,茵茵跟上去,只听她道:“实话同你说罢,我并不真想同你哥哥说亲事,是那日王安人来同我爹娘一提,我爹娘看中你陆家的家世,恨不能当场就应了,后头叫我去见你哥哥,我初时倒也带了几分好奇,可两次相处下来,我觉着我们并不投契,可前几日我娘同我说,若相处得不赖,年后就议亲,别拖拖拉拉叫你家等得心急,所以我才约他出来,就是想把话说清楚,恰好——”她停在一株枝丫歪七扭八的杏树前,回过头向茵茵道:“前几日,我偶然打听得一个消息,说那你哥哥只是陆家收养的义子,玉茵,我见你第一眼就知道你是个实诚的人,你别骗我,此事究竟是真是假?”
柳从心目光灼灼,有如实质,压迫在茵茵身上。
茵茵被压得低下了头,她心道能作成姻缘自是好事,可若柳从心无意,强把她骗娶过来,于两人不成了一辈子的悲剧了么?
“妹妹,你怎么不说话,是感到为难了?”
茵茵摇摇头,抬眼道:“是可惜,姐姐是个好人,我九哥哥他……他虽不是我爹爹亲生的,却也是个顶好顶好的人,况且他入了我们家的族谱,我祖母和父亲都拿他当亲生的一样待,我们姐妹也将他看作兄长,便是将来分家,他也能分得产业,如此,不就跟亲生的一样么?”
柳从心听了这话,深深舒了口气,“不是就好,不是就好,我可以向我爹娘交差了,”说着,一手搭在茵茵肩上,“妹妹,多谢你!”
茵茵心中五味杂陈,深吸一口气道:“你别把这件事告诉你爹娘之外的人,不然……不然我怎么对得起我九哥哥!”
柳从心举起三根手指,指天发誓道:“绝不会,你告诉我这一秘辛已极不容易,我又怎会把别人的伤心事拿出来嚼舌根,你放心,我这就去同他说清楚,”说罢便往来的路上走。
茵茵跟着她一起往杏花林外走,走到一半时突然后悔自己把实情告诉了她,人家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她一句话便就把自己好哥哥的婚事毁了,也不知回头九思哥哥会怎样责怪自己,罢了,即便责罚她也得实话实说,终身大事,不能马虎过去呀!
二人一出林子,丫鬟们便拥上来各自回到各自主子身边,王安人热切地请柳从心进酒馆喝酒暖暖身,说她已派了人上去叫九思下来,到时两人好坐下了说说话。
柳从心却说不必,她要拒绝九思,怎好意思叫人自己下来,于是她示意左右,“我自己上去,谁也别跟来!”接着也不顾王安人的呼唤,提着裙摆便往东南小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