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尸体甚至都没有那袋果子完整。
曾丽娟去看的时候,都不敢认。
他教她写字算账的手,被她砸伤过的额头,常年训练而结实的双腿,甚至胸膛都压得半烂,一点都认不出来是她沉默寡言又笑起来很好看的丈夫。
她好似心脏被人抓握住,连泵血都不能,当场在他的尸身前失力跪倒,还看见他的无名指上戴着银戒。
那一年曾丽娟二十二,结婚只有两年,就失去了自己的丈夫。
本来羡慕她嫁个警察老公好命的人,都私下嘲笑她,一直钟意她的大厨趁机来帮她操持葬礼,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傻子都听得懂,以至于议论曾丽娟的人越来越多,流言蜚语几乎让她无路可走。
丈夫刚走的时候,她悲痛过好一阵,一直到麻木,没有了眼泪。
直到看见别人成双成对,在晚上挽着手去看电影,听见邻居说街上火龙果好便宜了,看见花市有玫瑰花卖,还卖得很贵,她想,如果男人在,一定会买下一朵带回家送给她。
那些细细密密的痛苦,在他走后的两个月纷至沓来,一天比一天更剧烈。
她终于做出决定,她不想活了。
她托人买到一瓶安眠药,想药死自己,但没想到睡了一天一夜后,来看她的大厨发现她怎么都叫不醒,急忙送她去医院。
她醒后,比没死的消息来得更有冲击力的,是她已经有了一个三个月的孩子胚胎。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在医院哭得笑出来。
终于有勇气再活下去。
重新学本来就在学的算账,去考会计证,想把这个孩子好好养大。
唐观棋听着应铎徐徐道来,她终于有反应:“之后的事情,您还知道吗?”
应铎说起来,一贯成熟稳镇地声音都有些微沉痛:“那位长辈一路把儿子拉扯到八岁,但八岁那一年,孩子被人贩子拐走了。”
唐观棋当然知道,她很清楚这些。
这是这个故事里最痛的地方。
“那位长辈终身未嫁,也一直寻找自己的孩子,中途因为有人知道她思念孩子成疾,故意将自己的孩子丢到她门口,长辈不想养,却没有办法,不忍心看见那个孩子风餐露宿,就把她收养了,那个孩子,就是钟蓉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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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观棋觉得好笑地点了点头。
男人的声音温和:“我一直都敬仰这位长辈,和她对爱情的忠贞。”
应铎向往那种感情,不是偶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