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军进入郑国都城却是第一次。
以郑国的做派,他们确实得不到晋国与楚国的尊重,问题当前还是讲“礼”的时代。
后面,子孔从宫城出来,直接找到子重,要求楚军撤出城池。
“你们现在是晋国的盟友。我们没有攻打,入城也不是使用武力,你们还想怎么样呢?”子重问道。
子孔被问得瞠目结舌。
是啊!
郑国还是晋国的小弟,楚国与晋国是敌国,等于晋国的小弟郑国也是楚国的敌国。
楚军来到郑国没有使用武力,不是给郑国君臣面子了吗?
“可是……”子孔斟酌着说道:“你们驱赶走了我军,控制了城防……”
“‘新郑’的城防加上宫城足有九道,我们只是控制了外围的三道,不过分啊。”子重很认真地说道。
当今之世,郑国的都城“新郑”防御建得最为离谱,不光是里里外外有九道防御链,最外围的城墙高达十二米、厚四米半。
仅是以最外围的城墙高度以及厚度,完全超过了“洛邑”这座天子之城,目前任何国家的任何城池都无法与“新郑”相比。
子孔就一个意思,楚军必须离城,并不是要跟子重扯什么其它。
“已经够给你们体面,不要给脸不要脸。”子重没有多少心思跟子孔在这种小事上纠缠,讲了很不好听的话。
不就是控制了郑国都城的外围城防吗?源于子重或楚国瞧不起郑国,站在楚国立场自然是一件小事。
而对于郑国来说,都城外围城防被他人控制,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事情。
类似的事情发生在晋国卿大夫的对话之中。
楼令重视齐国。
郤锜没有太将齐国当回事。
可以得出同一个结论,同样的事情在不同人的眼中,分量真的不同,极可能还显得天差地别。
子孔重新回去谒见郑君睔。
不久之后,郑君睔召唤子重。
等子重入了宫城,只是与郑君睔见了一面,随后郑君睔自行离开,改为郑国一众大臣与子重商讨投降事宜。
“你们投不投降,其实我一点都不在乎。”子重进来的心情就没有好过,目下的精力全扑在怎么应对晋国上面。
子重语气恶劣地说道:“反正等我军撤离,只要晋军一来,你们马上又会投降。”
一句话说得郑国一众大臣无言以对。
那是郑国执行了数十年之久的国策,无论晋军还是楚军过来,反复横跳就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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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投降也就意思意思送点东西,很快又会反叛,别再搞那些无用的流程,老老实实等着我与晋军分出胜负,不好吗?”子重一副为郑国好的模样。
干了什么不重要,没有人说就能够假装没有那么回事。
可是被当面狂喷显得很重要!
子孔扭曲着一张脸,颤抖着嘴唇,说道:“我们想要站在楚国这一边与晋国拼杀啊。”
真的!
郑国君臣进行商议,他们决定对晋国假投降,真心诚意不下楚国这乘战车。
“是吗?好吧。然后呢?”子重显得极其不耐烦。
子重才不信子孔的鬼话。
可不可信是做出来,不是说出来的。
以前的反反复复不用说,郑国在去年和今年四次换了主子。
现在,子孔跟子重讲那些话,子重没有当场笑出声就已经很给面子了。
“然后?请令尹撤出城中的军队,我们再在令尹麾下北上追击晋军。”子孔说道。
子重直接失去表情管理,先是表情扭曲了几个呼吸的时间,最终变得像是面瘫,说道:“那是追击吗?是帮你们夺回失地。”
子孔一脸茫然。
晋军在郑国地界很少实施军事行动,基本上跟单纯的路过差不多。
什么夺回失地?
子重愣了一下,想到了什么似得,发出一串“哈哈哈”的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
“干什么啊?”子孔有点被子重吓到了。
“你们不知道啊?”子重笑得停不下来,一边笑,一边说道:“晋人在路上遣散了一众盟友,两天前就开始在大肆攻打‘祭’地,你们竟然不知道?”
郑国君臣在晋军撤离之后,确确实实没有再去注意。
遭到晋军攻击的各处村庄或城池,当地的郑国贵族倒是有派人去“新郑”汇报或求援,他们派去的人看样子是被晋军全部拦截下来了。
目前虽然是进入到礼崩乐坏的阶段,但是礼崩乐坏又没有那么严重。
列国军队可以大摇大摆行军,派出传令兵、联络官等等,走得绝对是各条大道。
所以,楼令让自家的部队在各处大道设卡,盘查或询问来往旅人,身负任务的郑人连瞒都不会瞒,一问就说要去哪里和做什么。
有些察觉不妙想逃的郑人?他们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一段距离就被楼氏骑兵逮回去了。
真心不知道怎么回事的子孔,他听子重那样一说,整个人都呆住了。
近二三十年以来,晋国完全将郑国视作狗皮膏药,无论是盟友或敌对的状态之下,表现出来的态度一点不想粘上。
“他们怎么会打呢?”子孔不是在问,完全就是不敢相信。
子重算是明白怎么回事,脸上的嘲讽一点都不掩饰,说道:“要不然,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入城接管城防。”
在子重看来,晋军是用那种方式逼迫楚军继续北上,逼迫的方式就是恫吓郑国君臣,逼得郑国君臣跪舔楚军,最终北上去送人头。
子重根本不想北上,之所以到“新郑”就尽显可恶的嘴脸,就是不想郑国君臣开口相求。
“怎么会打呢?没有道理啊。”子孔一直重复这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