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余看着黄泉,他不知道,眼前这位身在虚无之中,却对阳光之下有着强烈向往的人在这场告别中,是否同每一个人都说了相同的话。
不过这似乎并不重要。
“我也很高兴,你没有完全沉溺在虚无之中,黄泉姐姐。但有一件事你弄错了,虚无...虚无...不仅仅是别的事物于它而言不重要,它对于其他事物而言同样如此。你的力量可不能当作论据,它是属于黑大帅的,至于虚无本身,只是一个普通的名词,一个人类赋予了抽象意义的名字。
“所以,请不要说,任何一种崇高的信念在虚无庞然的阴影下都显得微不足道。现实应该反过来,虚无在任何一种崇高的信念下都显得微不足道——因为信念崇高者在行动时,从来不会在乎它,就像你此刻正在做的事情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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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泉沉默地看着眼前的少年,在她那褪色的世界里,某些从始至终都遮掩在少年身上的东西似乎在这一刻褪去了,让她得以看清这孩子的容貌。
然后,她蓦然发现,眼前微笑的少年是如此与众不同,她已经许久没有见过,身上色彩如此丰富又华丽的存在了。
上一次碰到同样身具色彩的人是什么时候了?
啊...是在永火官邸,碰到那群骑士的时候。
专注、虔诚、执着且充满热情,当人为那狂热的理想付出的时候,虚无将永远被甩在身后,因为那一刻,它真的同它的名字一般,不重要。
“那么,在分别前,黄泉姐姐,可以告诉我你真正的名字吗?还是说,黄泉这个像是代号一样的称谓就已经是你的名字了,就同知更鸟姐姐和星期日哥哥那般?”
黄泉:“......”
......
“明明身在虚无之中,却要守望人们离开虚无......”黄泉记得,在同铁尔南的告别中,那位老者感慨地看着自己,自己仿佛能从那扭曲的阴影中感受到清晰的目光,那视线没有同情,只带着钦佩。“多么荒诞,又没有意义的使命啊。”
“但它必须有人来完成。至于你所说的意义......即便没有它,我不也走到今天了么?”
“就算你开辟的未来,可能不属于你?”
“它可能不属于我,但一定会属于某个人。”
“你的过去,该有多辛苦啊......既然如此,也让我做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吧......最后,请告诉我你的名字。”
“......”
“也许下一刻,我的存在就会消失...没人会记得这场对话,和你的回答......但我依然相信...你的名字应当被人铭记......而这片宇宙...也会记得它。”
“......有些事,我已经很难想起,但也有些事...我很难忘记。
“这就是记忆,它是由过去创造,却能在遥远未来绽放意义的事物。
“我依然记得,那是我旅途的起点,是我生命中红色的本源,是每一场风雨中最为激烈、热忱的事物......
“那就是我的名字......”
......
“雷电 忘川守 芽衣。”
“雷电芽衣么......我记住了。”江余扬起头,脸上带着笑容,“那么,芽衣姐...愿我们在清醒的现实再会!”
黄泉:“......嗯。”
黄泉应了一声,缓缓拔出了自己的刀。
于是梦境中,忽然下起了雨,电光划破夜空,仿佛在天空中劈开了一道巨大的缺口,风也在此刻变得不安分起来,在逐渐暴起的狂岚中,巡海游侠登上了梦境中最高的尖塔,遥望天空中的大剧院,黑白的长发舞动,他将手枪上膛,对准天空,那属于巡猎,象征着荣耀的飞星,即将点亮灰暗无边的梦,在最漫长的夜晚唤来黎明。
“金色的美梦要开始躁动了。
“在接下来的长夜里,你恐怕会遭遇许多挫折,见证众多悲剧,最后,目中所见只余黑白二色。
“但请相信,在那黑白的世界中会有一点红色稍纵即逝,但在你做出抉择之时——它必将再度视现。”
黄泉的长刀落下,于是虚无的阴影骤然扩张,它狂暴地向外扩散,狂岚般摧毁美梦的结构,忆质在骇人阴影的笼罩下分崩离析,破碎成最原始的混沌姿态,所有的一切都被卷入绝望之中,人们惊惧,在绝望中向往求生,在黑白二色的世界中,巡猎的飞星带着耀眼的光芒,直冲向云霄之外,于是无数天火应召,撕破夜的帷幕,令光芒泼洒向天地万物。
这一刻,众生在秩序的高台上坠落!
“而你,要仔细咀嚼其意义,然后回到清醒的世界去。我们都将在那里,找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