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赵四西装笔挺,皮鞋发亮,就连时髦的发型也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张道松不记得当时说了什么,只是后来要离开时,赵四给他拿了包糖,说是给张道松家的娃娃吃。
迷迷糊糊的回到家中,故作威严的分了点糖给三个孩子,又给自己婆娘拿了一颗,就让她拿去藏起来,以后家里来客人时,也有东西招待。
趁孩子们不注意,张道松将拿糖的那只手放到鼻子前闻了闻,真的很香。
从那时起,他就做了决定,等大娃上了大学,家里负担减轻了,他就去粤省打工,赵四那样的二流子都能混出息,他相信自己也能混出息。
等到大娃上了大学,他再去粤省时,人家说他已经超过了35岁,不要他了。
没办法的他只好找了当地的一处工地。
干了四个月后包工头带着钱跑了,找到工地的老板要钱,老板说钱已经给了包工头,他不欠工人的。
连续去了几天,最后还被老板找人打了。
张道松很想打回去,但想到家里三个孩子,他忍住了。
身无分文的他最后只能向当地的同志们求助,借钱回了老家。
他不敢白天回家,怕村里人笑话,等到晚上夜深人静才偷偷溜回了家。
家里的婆娘没有笑话他,时间太晚,就给他煮了碗面条。
老大老二在学校,老三不懂事,找他要糖吃,幸好婆娘塞给他五块钱,他把钱给了老三,让他明天去买糖,才把老三搪塞过去。
从那以后他再没脸对婆娘说出去打工,像村里其他男人一样,老老实实的在家种地。
后来慢慢的也用上了智能机,看到了外面的世界,村里也修了水泥路,生活好了起来。
但偶尔,他还是会想到外面的繁华,想到自己贫穷的家庭,想到自家孩子上大学一个月三百多的生活费,想到自家婆娘刷某音点赞的那些化妆品。
他知道,他和他的祖祖辈辈一样,一生都会在大山里,埋在大山里,腐烂在大山里。
他家的地在大山山腰,附近只有他一家人的地。
是他自己开垦的,当年他爸的地分给家里三兄弟,每个人都不多,他作为老大,只拿了最少的那份,然后自己跑到山里开荒。
就是开荒的这几亩地,养活了他一家人。
今年已经快农历六月了,正是雨多的季节,他有时间就会去逛逛,看看哪些玉米倒地了,需要扶起来,山里的土豆快挖完了,四季豆也该采了。
农人总是有忙不完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