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承畴并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开始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城楼,手里精美的马鞭悠然地拍打着大腿外侧。
“魏侯爷,走!咱们上城楼上看看去。”
城墙上列队的将士挺枪持盾,纷纷向洪承畴行礼致敬。洪承畴在魏渊与一干文武官员的簇拥下缓步登上城楼,显得很是悠然惬意。跟随在洪承畴身后的魏渊则有些面色凝重。
登上城楼的洪承畴驻足远眺,不禁感叹道:
“吞吐天地,虎踞龙盘。雄关!果然是座雄关啊!”
锦州城尽管城池的规模不大,地理位置却是极为险要的。从华北平原出关至东北平原,所经过的地区大多是崎岖的山地,不便通行。因此海拔较低,地势平坦的辽西走廊就成了必经之路。锦州恰好就是扼守走廊的咽喉要地。
当年同样身为蓟辽督师的孙承宗正是看中了锦州重要的地理位置之后,围绕锦州城打造出了着名的“关锦防线”。此后历经多任蓟辽督师兴建,拥有完善城防体系的锦州城已经被武装成了一座铁打的要塞。瓮城、塔楼甚至是炮台等防御设施那是应有尽有。难怪皇太极强攻锦州数次却屡屡碰壁,最后不得不采取围而不攻,困死锦州的策略。
手握如此雄关,洪承畴心中又多了几分底气。此刻算上锦州城内原有的5000守军和魏渊的部众,守卫锦州城的将士已经达到了多人,都是身经百战的精锐之师。粮草方面,魏渊带来的粮草加上从代善营中缴获的大批军马钱粮,这些物资至少足够支撑大军坚守城池一年有余。同前不久狼狈逃往松山堡相比,如今的洪承畴算是彻底的咸鱼翻身了。
正在远眺的洪承畴突然转过头来,眼睛里闪过一丝诡异,向魏渊说道:
“魏侯爷,为何闷闷不乐啊?”
尽管对洪承畴有诸多的不满,但魏渊心里清楚此时此刻是绝对不能与这位蓟辽督师撕破脸皮的。想到这,他指着一面傲然迎风飘扬的明军大旗,语气平淡的回答说:
“督师兵锋所指我军无不摧枯拉朽,战无不胜。我只是突然间为那些战死的大明健儿感到悲伤,感叹他们无法看到今日我军大胜的景象。”
这话表面上听起来是在恭维洪承畴,可是里面却也隐约透露出着不满。墩台山、小凌河接连着两次恶战下来,魏渊手底下的一万多人马战死了几乎近5000人,损耗颇大,甚至可以说是元气大伤。而洪承畴消极避战自保,两万多人马几乎毫发无损便进入了锦州城。
城上诸将自然都明白魏渊话里有话,曹变蛟、祖大乐等人都在暗自为魏渊鸣不平。可洪承畴倒是显得并不在意,这位蓟辽督师的心里的小算盘早以打好。尽管出力不大,可不论是收复杏山城,还是解锦州之围,身为督师的他功劳自然是不小的。在向朝廷请功的奏表中,深谙官场之道的洪承畴自然懂得如何用笔墨去争取战场上欠缺的军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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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日后面对皇太极时还需要魏渊手中的精兵为自己效力,洪承畴决定暂时安抚一下损失惨重的魏渊,他的面容突然变得和颜悦色起来,说道:
“今日能有如此成果,全赖安东侯一人力挽狂澜!本督准备向朝廷写奏表,替侯爷你请下大功一件。”
洪承畴的脸上挂着礼节性的微笑,眼神里的东西却深不可测。
你以为你充英雄立下大功,所有人就会对你心服口服吗?魏渊啊魏渊,你也太嫩了。为将之道你也许真的是个天才,可说到为官之道嘛,小子你就差远了!今日将所有的功劳都算在你的头上,让你成为众矢之的,看看以后这军中诸将还有谁肯为你说话,还有谁肯伸手帮你一把。
魏渊闻言之后并没有立刻表态,他敏锐的注意到洪承畴温言良语的背后,事情并不简单。后世的魏渊对厚黑学也算是有所了解的,更何况经历过在京师的那一场权力的游戏之后,他更是明白政治这个看不见的战场要远比看得见的刀枪战场要凶险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