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侧站,双腿张得与两肩几乎平齐。
取矢,搭箭。
左手执紧弓,戴着护手套的右手捏紧弓弦与箭枝,眼望远方的目标。
箭矢上弦后,以两只手分别把搭好位置的弓与箭高举过头,接下来,一手托弓一手拉弦,左右张开双手,把弦上的箭矢拉到与自己的视线平齐的高度。
右颊轻碰箭枝,人中及双唇紧拢,全身静止,活像录像带按了暂停键。
这抹“时间静止”般的光景,仅出现了一息。
一息后,“录像带”开始快放。
嗖!
激射而出的箭矢,伴随着风,不断延伸到远方。
紧绷的力量从青登的双臂间弹出。
青登的动作标准得挑不出任何毛病,将他的动作、仪态截图一下,都能编进教科书里。
然而……尽管姿势、动作标准得无可指摘,可青登的成绩却乏善可陈。
连射了5支箭,却没有一支箭是射在靶上的。
天璋院见状,轻轻地摇了摇头。
“橘君,你的动作标准归标准,但却没有很好地利用风的力量。”
天璋院一边说着,一边缓步走向青登。
“你要这样……”
站在青登身后的天璋院扬起双臂。
左手环过青登的左肩,绕到青登的身前,抓住青登左掌中的弓身。
右手环过青登的右肩,同样也是绕到青登的身前,不过却是捏住青登右掌里的弓弦。
人体肌肤的温度,覆盖在青登的后背。
青登感到背后传来温暖、柔软的触感。
就这样,青登被身后传来的温暖,给冻住了。
袖珍西瓜被压成了“袖珍西瓜饼”。
“放箭时,要把高度再抬高一点,喏,这高度就差不多了……”
天障院的吐息不断地喷打在青登的后颈与脊背上。
青登感到自己的心跳速率正直线上升。
噗通、噗通……
青登觉得自己胸膛处的衣服布料,正被剧烈跳动的心脏给震得轻轻晃动。
除了肌肤与耳朵之外,青登的鼻子也正受着强烈的刺激。
味道有点像薄荷的体香,源源不断地钻进青登的鼻孔。
这股芳香是从哪儿传来的?答案不必多言……
天璋院好像在讲解内容很严肃的东西,但青登却听太清,明明天璋院与自己近在咫尺……不,不对。这样的间距不能用“咫尺”来形容,两人现在完全是贴在一起的。
天璋院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彼方传来的。模糊且飘乎。
青登尝成着终结这令人尴尬的局面。
他侧转脑袋,以余光打量身后。
只见天璋院神情庄重,眼神凝实。
全身上下仿佛贴满了名为“认真”的标签,这股浓郁至极的认真劲儿,使得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气息,从其躯内逸散而出。
完全找不到插嘴的机会……真的是因为天璋院当下的神态过于庄严,找不到出声提醒她的机会!真的!绝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奇怪理由!
青登以笃定的口吻对自己这般说道。
“……总之就是这样。好了,橘君,你自己再来尝试一次……嗯?橘君?”
讲解完毕的天璋院,扬起绝美的脸蛋,疑惑地看着似乎在走神的青登。
正想接着出声询问“怎么了”时……她终于发现自己与青登目下的姿势与间距有多么不妙。
霎时,天璋院的整张脸变得红通通的。双颊泛着云霞一样的绯红。
“抱、抱歉。我的老毛病又犯了……”
天璋院手忙脚乱地放开怀里的青登,一口气地后退七步,瞬间拉开自己与青登的间距。
紧接着,天璋院像是想起来什么事情似的,一脸懊恼地对青登说:
“橘君,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吗?当我的老毛病又犯了时,你要及时地提醒我!”
无从辩驳……完全还不了口的青登,神情窘迫地别过脸,不敢去看天璋院。
“对、对不起……因为你讲得太认真、太专注了,所以我完全找不到说话的时机……”
周遭的氛围变了。
沉默降临在青登和天璋院之间。
天璋院没有对青登展开一步的指责。
她红着脸,像青登那样侧过脑袋,视线投在不远处的空空如也的雪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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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景此幕,让青登不由得回想起三个多月前……即在天璋院的教导下,初此习弓的那一天。
是时,青登第一次地发现天璋院的这个毛病。
是时,气氛就像现在一样地尴尬……
就如天璋院适オ所说的,这是天璋院的老毛病了。
这位出身名门的萨摩藩公主,兴许是受家风的影响吧,一旦下定决心要认真他做某件事时,心神就会格外地集中,一丝不苟,一心不乱。
这本应是件好事……可问题是:天璋院时常专注得过头了。
专注得忘记周身的环境;专注得忽视自己现在的举止言行。
弓术是天璋院最爱的武艺——这是她亲口说的。
在将这门自己最爱的武艺传授给青登时,出于对弓术的感情,出于对青登的负责,天璋院频繁地进入“物我两忘”的状态。
而天璋院恰好又是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