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妹妹从昨天开始就一直肚痛,痛得什么东西也吃不下,她需要看医生,我们虽是低贱秽多,但我们……”
姐姐试图晓之以情,想要靠陈述妹妹的艰苦病情来换取周围人的谅解、同情……与饶命。
然而,姐姐的这番努力不仅没有生效,反而还起了反效果。
孤军奋战的姐姐刚一发声,她的哀求就被从四面八方扑涌过来的汹汹嘲骂给吞没,没有半点水花扑溅出来。
姐妹俩忍声吞泪、抽抽嗒嗒的模样,大大激发了施暴者们的兽性,以及……自以为自己正在替天行道的正义感。
刹那间,秽多姐妹身周的骂声、嘲声、以及恶意,急剧膨胀。
“你的妹妹肚子痛,那又怎样?我的哥哥也病得很重啊!”
“就是!只有你的家人急着治病啊?你睁眼看看!这里谁不急着见医生啊?”
“跟你们秽多相比,我们的命可金贵得多!”
“7个秽多的命,才抵得上我们常人的1条命!”
“快离开啦!你们算什么东西?我们的命可比你们的命更值得救!”
……
变了。
变了。
一切都变了。
那些苦大仇深、饱经风霜的脸庞都在眨眼之间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张横眉竖眼、龇牙咧嘴的正气面容。
明明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穷愁潦倒的贫民。论生活质量,他们还真不一定胜得过秽多姐妹。
结果他们一个个的,此刻都朝秽多姐妹投去充满鄙夷之色的目光,摆出一张自居上流的傲慢嘴脸。
这些催促秽多姐妹离开此地的人,几乎无一例外,现在都是一副仿佛自己正做着什么正义事业的大义凛然的表情。
青登心想:与其说这是一场“欺凌”,倒不如说是一场“狂欢”。
一场能够尽情地发泄自己心中积压已久的负面情绪,并且不用担心会在事后承担代价与后果的狂欢。
10个人欺负1个人叫欺凌,个人欺负一个人却叫正义——这句原作者已不可考的名言,真乃灼灼真理。
这句话不论是放在21世纪的信息时代,还是放在青登目前所身处的封建时代,都散发着无法泯灭的强劲生命力。
有些人纯粹只是想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来享受一波居高临下地欺负人的快感,而有一些人则精得很,想要借机削减排队人员的数量。
百口莫辩的姐姐,焦急得活像热锅上的蚂蚁。
尽管她已经竭尽全力地安抚众人的情绪、换取众人的同情了,可局面还是无法挽救地失控了。
“妈的!烦死个人了!不肯动是吧?好!我来帮你们动!”
又是褴褛武士在作妖。
他大手一张,揪住姐姐的头发,然后以拉拽大型垃圾般的动作,粗暴地将姐姐朝队列之外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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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
姐姐发出惨叫。
发丝被硬生生揪断的清脆声音,此起彼伏地响起。
褴褛武士真的是毫不怜香惜玉,姐姐的整张头皮被小幅地提拉而起。
褴褛武士的凶狠,配上秽多姐姐的惨叫,二者的结合,给人一种“此女的头颅随时会被整个拧下来”的错觉。
在人类固有的从众心理的驱使下,这场狂欢的气氛被一口气地推至最高潮。
其他人纷纷跟上,效仿褴褛武士地直接对秽多姐姐动手。
你拽手,我搬脚,一起合力将姐姐往队列之外拖。
早从刚才起,德川家茂、天璋院等人就已是一副义愤填膺的神情。
“将军大人……!”被眼前的暴行激得咬牙切齿的八重,朝德川家茂投去恳求的眼神。
一旁的纱重虽没作声,但也同样是一脸央涣地仰头看着德川家茂。
二重姐妹是何意思?毋庸赘述。
“……”德川家茂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息。
一息后,他扭头看向青登所在的方位。
“橘……嗯?”
德川家茂脸上的表情被愕然支配。
他直到这个时候才发现,青登于不知何时从原地消失了……
……
“姐姐!”
妹妹喊出了自众人对她们姐妹俩施暴以来的第一句话。
她很有勇气。
在姐姐有难的当下,她勇敢地挺身而出。
刚刚一直是姐姐保护她,现在换她来保护姐姐了!
但是……她这没比一柄打刀要高上多少的个子,自保尚且不易,遑论分出精力去保护他人?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想,如此小巧的身躯,正适合对人发动偷袭。
妹妹趁褴褛武士不备,悄无声息地一把扑向褴褛武士的后背,张开嘴巴,在褴褛武士的腰间狠咬一口。
“啊啊啊啊!”吃痛的褴褛武士低下头,用发红的双眼恶狠狠地怒瞪紧咬着他腰间的肉,死不松口的妹妹,“妈的!你这个小畜牲!”
褴褛武士松开姐姐的头发,将腾出空来的蒲扇般的大手高高扬起——从其动作、神态与肌肉的紧绷程度来看,教人毫不怀疑他的这一巴掌若扇下去,身体瘦弱并且年龄也小的妹妹哪怕不当场暴毙,也会重伤不起。
“不要!”眼见妹妹有难,姐姐一边声嘶力竭地哀嚎,一边状若疯癫地奋力挣扎,希图摆脱其他人对他的控制,渴望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妹妹的身边。
姐姐的意志很坚定、强烈——但这份刚毅的精神力量,并不能让她的体能、气力瞬间增强百倍。
她一营养不良的弱女子,哪可能抗衡得了这么多正值青壮的男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