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是兴安撤围,所以传信告知兴安城内的详情,但是又说是重要军情。
跪在的那军兵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坐在上首的孙传庭而后又低下了头去。
而后那军兵直接敞开了衣服,将一封贴身放在怀中的信件取了出来。
那军兵虽然全身湿透,但是怀中的书信却是没有半点受损浸透。
不用孙传庭吩咐,一名亲卫已经是走上了前去,将书信从那军兵的手中接过,送到了孙传庭的手中。
孙传庭皱着眉头拆开了书信,当他看到第一句话时瞳孔却是都不由的放大了些许。
“七月初五,兴安城外敌军撤围,流寇大队东行,其军多步队饥兵,而少精骑马兵……”
“石泉、西乡、洋县等地,流寇大部已经撤离,仅余少数盗匪,据探报,敌众大部经由子午镇兵进子午谷,欲要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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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游击周遇懋会师于子午镇,合计骑军千八百人,入谷循迹追击。”
“查得闯贼未经子午道一直北上,中道转入傥骆道内……”
孙传庭心绪浮动,目光渐深。
他抬起了头,目光越过了帐中的众人,向着帐外看去。
彷佛想要看破雨幕,透过群山,去观察此时身处于傥骆道深处,吊在闯军后方的陈望。
“陈望……”
孙传庭低声念叨了一声。
此刻他已经是将陈望的名字彻底的铭记在了心中。
“胆大而心细,智圆而行方,难怪老师对此子的评价颇高……”
孙传庭此时也是后知后觉,在洪承畴给他的书信之中。
洪承畴当时是将陈望将其和曹变蛟、贺人龙、左良玉等人放在了一起,而且花费的笔墨还要比他们多。
“信我已经收到了,一路辛苦,且先下去休息吧。”
孙传庭将书信盖在桌面之上,挥手示意站在帐中的李遇春和那传信的军兵退下。
两人都没有多言,再行了一礼,而后便先后告退。
孙传庭的目光在那军兵的背影之上多停留了几秒。
从进来之时,他就已经是注意到了。
陈望麾下的那名军兵在行走动作之时都是一板一眼,干练利落。
眼神清澈明朗,身上也没有很多军将兵丁的那股匪气。
“戚军的练兵法……”
孙传庭神色肃穆,陈望的一些基本信息他都清楚,他也听说过陈望采用戚军的选兵和练兵之法。
本以为是夸大之言,因为上百年,国朝只有一支戚军。
就是戚金练出来的浙兵,实际上不能称之戚军,两者之间仍有差距。
但是从这名报信的军兵身上,孙传庭却是感觉到了和普通营兵截然不同的地方。
若是陈望麾下的营兵都是如此,那么或许其真的如洪承畴所言,尽得形意……
“军中的火炮走到什么地方了?”
孙传庭注视着李遇春远去之后,转头向着坐在身侧不远处幕僚问道。
被问到的幕僚没有拖沓当即起身,禀报道。
“道路泥泞难行,我军骡马不多,火炮坚固沉重,又需要担心雨水侵蚀所以行进速度颇慢。”
“按照现在的情况推算,恐怕还需要两日的时间才能全数抵达到军营之中。”
孙传庭微微皱眉,不过还是没有说什么。
这一场大雨落下,不知是好事还是祸事。
重要的火炮落于大队之后,普通的火器也无法使用。
火炮要想使用也必须要做好防潮处理,在雨天转移腾挪都是一项巨大的难题,作用效果远比晴日要差。
“雨水渐小,各营务必打起精神,注意峪口,小心隐蔽……”
孙传庭缓缓站起身来,向着身后的沙盘走去。
沙盘之上,山川河流分布其中,描绘的极为精细。
孙传庭从旁侧的旗篓之中取出了一面红旗,他拿着红旗缓缓的掠过沙盘之上的山脉丘陵,最后将其插在一处被夹在两山之间的狭窄的道路中。
这条夹藏在崇山峻岭之间的道路,正是名为傥骆的汉中古道。
而在孙传庭刚刚放下的这面红旗的前方,密密麻麻的插着一面接着一面的黑色旌旗。
黑旗一路向着北方密布而去,在丘陵群山之间宛如一条张牙舞爪的黑色长龙,煞气十足。
而再往北去,就在傥骆道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