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电遁隐,风雨已逝。
随着天渐放光,雨势也越发的变小了起来。
虽然小雨仍然淅淅沥沥,但是阳光却已经是透过了阴云之间的缝隙洒落在黑水峪中。
光明终于重新回归大地,世界再度变得明亮了起来。
只是现今的黑水峪之中,却并非是如同往昔一般的翠绿,而是一片妖异的暗红之色。
在北山之下还有峪口的方位,大量的尸体层层叠叠堆积在一起,犹如血肉筑成的城垣一般。
流经峪内的黑水此时已经不能称之为黑水了,或许称之为血河要更为贴切一些。
在黑水峪的谷地之中,大队的明军精骑正在追击着残余逃跑的闯军。
而更多的闯军则是双手被捆在身后,跪在地上,沦为了俘虏。
手持着利斧、利刃的明军轻兵行走在战场之上,挥舞着他们手中的兵刃切取着首级。
在他们的身后还有手持着袋篮的人,他们跟在其后搜罗着一切可以继续使用的东西。
盔甲、兵刃、金石、珠宝、器皿,甚至是衣物鞋袜……
大量的马匹被集中起来管理,手指着马鞭的骑兵驱赶着这些马匹向着临时搭建的马栏之中奔走而去。
黑水峪之战实际上已经落下了帷幕,尘埃落定,一切都已结束。
北山大营,中军帐内。
洪承畴身穿蟒袍,头戴乌纱,端坐于中位的左首位置。
孙传庭同样头戴乌纱,穿着一身绯色官服,和洪承畴相邻而坐,坐在中位右首。
小主,
胸前的补子绣着的锦鸡,彰显着他巡抚的身份。
帐中一众明军将校皆是分坐于两侧。
左首当先而坐的,毫无疑问正是祖宽.
祖宽因为解围山东进击叛军的战功,升任为都督佥事。
后因又因战功评功,被世代荫封为外卫副千户,晋升为副总兵。
被调入关内平叛,又封为援剿副总兵,地位为一众将校最高。
曹文诏此时正在延安府领军和李自成对峙,洪承畴带来驰援只有贺人龙、曹变蛟、高杰、孙守法等将。
贺人龙现在还只是副总兵,他地位自然是没有祖宽高,只是坐在右首的位置。
而后李重镇、曹变蛟、高桂、高杰、孙守法等人则是各按品级分列而坐。
众人都仍然是身穿战甲没有换下,身上的甲衣之上都泛着鲜血的腥味,带的帐中的气味也是颇为难闻。
但是没有人因此而皱眉不满,战场之上这些事情再常见不过。
无论是洪承畴还是孙传庭都是神色平静,安然若素。
帐中一众将校皆是落座,不过最后还空出了一个位置。
这个位置和李重镇相对而坐,曹变蛟并没有坐在那里,而是坐在李重镇的旁侧。
李重镇是副总兵,和祖宽一同率领骑兵入关进剿,除去祖宽和贺人龙之外,他的地位最高。
按照座椅的排序,和他相对而坐的人,只是比他的地位要低一些,而要高于曹变蛟。
帐内一众将校的目光自然而然的都汇聚在其上。
没有人在此时说话,黑水峪之战发生了什么他们已经得知了大致的情况。
这个位置留给谁的,所有人也都是心知肚明。
一众将校皆是眼观鼻,鼻观心耐心等待。
而孙传庭和洪承畴两人则是低声的交谈着政务和军务上的问题。
军帐之中的一切都没有能够影响到他们的心绪。
长久的沉默之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突然自帐外响起,帐外也随之喧哗声起泛起,这一切自然而然的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包括洪承畴和孙传庭在内,帐内众人皆是纷纷举目向着帐帘的位置看去。
帐帘掀开,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身几乎被鲜血所浸透的盔甲,而后则是一张布满了血污的脸庞。
陈望举步踏入了帐中,雨水混合着鲜血从他身上的衣甲滚落而下。
陈望抬头举目注视着坐在上首的洪承畴和孙传庭,躬身下拜,沉声道。
“卑职侥幸得胜,阵斩贼酋高迎祥,幸不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