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成都一路疾驰而来,沿路几乎没有半点的停歇,李自成的体力多少有些难支。
不过相比于身体上的疲惫,李自成的精神其实要更加的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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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弦一直紧绷着放松不下来,万钧的重担压在他的身上。
现在的他正在做的事情犹如是在刀尖之上跳舞一般,不能有丝毫的差错。
一旦出现了任何的问题,那冰冷的刀尖就将会刺穿他的腿脚。
而后落入刀山之中,受万刀而亡,尸骨无存。
紧闭的眼帘之下,李自成的眼珠不时微微的转动着,眉头不时也皱起。
李自成并没有睡着,尚且保留着清醒的意思,只是在思索着什么事情。
他已经是有两天没有任何的睡眠。
从陕西到南直隶,再从南直隶到陕西,横掠数千里,转战七省之地,李自成早已经习惯了戎马,习惯了征战。
往昔之时,无论在任何的情况之下,他都能够睡得着觉。
但是这一次,李自成失眠了。
一如当初刚刚揭竿而起之时一般,他的心中布满了恐惧,脑海之中充斥着皆是兵败之后将会发生的事情。
一直以来,高迎祥都站在他的身前,站在他们所有人的身前,引领着他们前行。
那个时候,他不需要去思考太多的事情,只需要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即可。
但是现在……
没有人再站在他的身前。
现在是他,站在其他人的前方。
中军帐内,空空荡荡,唯有李自成一人在内。
李自成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眸之中满是疲惫。
他现在才知道,曾经高迎祥的肩膀之上到底担负着多么沉重的责任。
他不知道自己所做的决定是否正确,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安排会不会出现差错。
李自成抬起了头,身前低矮的桌面之上摆放着缴获而来的舆图。
几份舆图拼接在一起,凑成了更大了一副的舆图。
这几份舆图的比例大致相当,倒也不会存在多少的误差。
这份大舆图的主要构成部分,一份是成都府的舆图、一份是龙安府的舆图,最后一份则是巩昌府的舆图。
李自成的目光停留在了桌面之上的舆图上。
舆图之上用赤色笔墨绘制着不少的圆圈和战旗。
这些圆圈和战旗,每一处都代表着一支官兵。
李自成的目光落在成都府东北的门户魏县之上,他在这里留下了近七万人。
大部分的步队和饥兵都被他留在了绵州、魏县一带,据山防守,扎营保卫,为的便是保障退路的通畅。
他留下的这些军兵也做到了他们应该做到的任务——保障撤退的道路通畅。
曹文诏、侯良柱至今都没有攻破他布置下的防御阵地,两军仍在僵持之中。
李自成的目光向南移动,最后停留在了南面的成都城上。
进攻成都不过是为了吸引四川各地的兵马向着成都汇聚,现在他的目的已经达到,自然是没有必要再留在成都。
他在成都留下只留下了一千多的马军,负责攻城的饥兵还有四万多人。
但是这些饥兵不过只是炮灰罢了,李自成撤退的时候都是下令悄悄的撤退,尽量不要打草惊蛇,并没有让这些饥兵知道。
留在成都的那些饥兵和只不过是用于吸引官兵注意力的弃子罢了,那些马军则是督战的部队。
准确来说,魏县、绵州、成都这三个地方所有的饥兵和滞留的马队都不过是弃子罢了。
当初跟随在李自成从文县进入四川的六千精骑还有两万马军,已经是跟着李自成都到了江油的北部。
帐外突然响起了一道急促的脚步声,李自成霍然抬头,眼神陡然一厉,循声望去。
帐帘被人撞开,李自成童孔微缩,看清了来人。
闯入帐中的是很早便跟随着他一路南征北战的部将,名叫田见秀,绥德县人。
“平武那边已经有了敌情,两日之前,有一队官兵从北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