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传庭一手按刀,一手挎带,面对着陈望,森然下令道。
“我命你,即刻持尚方剑,赶赴蓟州镇北,诛陈国威以正军法!”
孙传庭将令下达,宛如一颗大石落在平静的水面之中,立时便在军帐众将之中激起了千层的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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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手握重权的总督,皇上一般都会赐尚方剑以示看重,同时也代表着授予其便宜行事之权。
毕竟战场之上战机转瞬即逝,若是事事皆需上报,皆需请示,那么必然会耽误军情要务,因此总督实际上本身也具备便宜行事之权,尚方剑大部分时候只是一个象征。
真正先斩后奏之权,基本上没有人当真。
这么久以来,真正行先斩后奏之权,没有下审判便直接动手只有袁崇焕一人。
但是袁崇焕借尚方剑之权,登东江岛先斩后奏斩杀毛文龙的旧事,当时在朝野之中引起了极大的震动。
各镇武将人人自危,甚至不敢踏出兵营半步,唯恐重蹈覆辙。
袁崇焕最后的下场,是在京师被凌迟处死,其中一条罪名专戮大帅,正是指责他未经审判便斩杀了身为平辽总兵的毛文龙。
陈国威望风而逃,怯敌不战,确实应当惩戒,甚至斩杀,但是这一切的一切,首先还是需要朝廷定罪。
虽说陈国威和毛文龙不能相提并论,两人虽然都是总兵,但是实际上级别陈国威要低得多。
简单来说,毛文龙所统领的东江镇规模巨大,几乎可以比拟最初的九边重镇。
陈国威所统领的镇,只不过是一个小镇罢了。
而且陈国威确实是不战而逃,已经证实,只是朝廷还没有定罪。
而袁崇焕昔日斩杀毛文龙之时,给毛文龙定下的罪责很多都是莫须有的罪责。
但陈国威就算再怎么不堪,到底也是一镇的总兵,营将的顶点,武臣之中的最高职务,不是什么普通的参将、游击。
自土木堡变后,重文轻武已久,在后来便一直是以文制武,文官总督有权节制各路总兵,制定方略,发号施令。
但是总督的权力再如何大,也没有斩杀一镇总兵的权利,无论于情,还是于理,都没有。
陈国威确实该死,但不应该是死在孙传庭的手中。
身为一镇的总兵,作为武臣的顶点,都可以不经审判便被诛杀。
他们这些普通的将校,又岂不是可以更加被随意的处决。
军帐之中,气氛一瞬间几乎凝结,帐内一众将校的目光皆是向着孙传庭投去。
陈望双手抱拳站在众人的前列,不敢躬身,也不敢垂首,更不敢应命。
孙传庭下达的命令让他感到了巨大的压力,这个时候他如果应下了军令,不知道将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但是不接又不行,孙传庭已经下了军令,他要是不接,便又是抗令。
孙传庭现在已经开始将他当作了亲信,他在孙传庭心中的地位正在逐步上升。
孙传庭之所以刚刚亲口下令点名给他,也正是因为将他看作亲信。
眼下若是不接军令,必然会降低在孙传庭心中的评价。
“督抚……”
就在陈望准备硬着头皮应下军令之时,曹文诏的声音正好从他的耳畔响起。
“还请督抚暂息雷霆之怒。”
余光之中,陈望看到了越众而出的曹文诏,紧绷的精神为之一松。
“建奴破围,陈国威难辞其咎,但是总兵失职,按理需先等朝廷论罪……”
“我知道。”
曹文诏的话没有说完,便已经被孙传庭出言打断。
陈望心中一凛,抬起头来,正好对上了孙传庭锐气毕露的双眸。
孙传庭锐利的目光自军帐之中众将的身上缓缓扫过,他的声音低沉的可怕。
“但是建奴破围而出,夺取青山关,情势急转直下,时局艰难,非常之事须行非常之事。”
陈国威隶属蓟州镇的编制,也不属于孙传庭的管辖。
孙传庭虽然有总领各镇勤王兵马之权,只有暂时的节制之权。
“我虽受上谕为总督,总领各镇勤王之军,但实则有名而无实,”
孙传庭再度上前一步,按刀而立,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再度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