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那边……”
陈功神色阴沉,一路走到如今。
他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只知道猛打猛冲,对于政局官场丝毫不懂的家丁了。
“朝廷细分军务,用侯恂主理南部四省,又用孙传庭主理北部四省,明显是冲着我们来的。”
“你想的没错,这封诏令,就冲着我们来的……”
陈望双目微眯,眼眸之中闪过一丝凶光。
用侯恂主理南部四省,一是因为侯恂是左良玉的恩主,可以用侯恂制约左良玉。
二则是因为侯恂是东林党的一员,东林党的根基就在是江南一带。
侯恂主理南国的南部,可以凭借着这层身份换取到朝野内外东林党的支持。
而用孙传庭作为南国北部的总理,则是想要用孙传庭来制约他。
虽然一直以来他都是恪尽职守,但是有左良玉的前车之鉴,朝廷有戒备,也是再正常不过。
当到了一定的程度之后,忠心与否其实都并不重要。
黄袍加身的故事,可是人尽皆知。
“现在还不是时候。”
陈望抬手压了一压,陈功的脸上藏不住东西,他一眼就看出了陈功的意思。
“情况没有你想得那么危急。”
陈功眉头紧蹙,神色变幻了几次,最后一咬牙还是下定了决心。
“大哥,或许情况并没有我想得那么危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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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们现在发展的已经是快要瞒不住了,汉中府那边的情况你也知道。”
“时间越长,事情越多,便越容易出问题。”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大哥认为眼下的时机不对,但是我认为眼下就是最好的机会!”
陈功站起了身来,走到了侧面悬挂着舆图的挂台,指着南直隶的位置说道。
“现在李岩在南直隶闹得天翻地覆,合军五十万兵围凤阳,如果没有外力介入,南国明军倾覆只在朝夕之间。”
“辽东战局时态越发紧张,北地兵马云集北陆,无力南下。”
“三边兵马被李闯牵制,不能动弹。”
陈功握紧了拳头,他的神情激动,但是还是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沉声道。
“我们镇下有三万一千人,湖广六营计有一万三千人,河南七营有一万五千人,共有六万兵马,此时发难,谁可当之?!”
陈望神色微凝,一直以来陈功都是跟在他的身后,对于他的决定从来没有反驳过一次。
但是现如今,陈功却是第一次提出了反对的意见。
而且陈功所说的一切,都极具有逻辑性,对于现阶段的时局,也看得极为清楚。
陈功现如今已经是完全具备了镇守一方的能力和眼界。
陈望没有急于回答,而是先行看向了周遇懋和赵怀良两人。
赵怀良目光闪烁,但是明显有些意动,有些跃跃欲试。
而周遇懋的神色未改,但是轻轻颤抖的手臂还是暴露了他心中的恐惧,不过眼眸之中的热切又让人看到了心底深处的欲望。
“确实无人可挡,但是名不正,言不顺,刀兵虽利,却难以取天下。”
陈望端起了放在身前的茶杯,轻抿了一口杯中的清茶,淡淡道。
“名不正,言不顺,我也知道,但是我们已经快没有时间了。”
陈功神色变幻,他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但是眼下时局的变幻,却是等待不得。
“河南七营现在还在我们的手上,开封城内的社兵也在我们的手上,河南府、南阳府、汝州府这些府州也在我们的控制之下。”
“但这是在原来天高皇帝远的时候,杨嗣昌当时在四川,之后侯恂又去了南直隶。”
陈功有些焦急,他没有办法不焦急,没有办法不去想这些事情。
“现在,孙传庭就在沛县,距离河南不过数日的距离。”
孙传庭进驻沛县,接管了山东的军务。
一旦山东的匪乱被解决之后,恐怕便会开始整顿河南的军务。
到时候,他们对于河南七营的控制力必然下降。
而这些还仅仅是开始……
“这些事情,我都知道。”
陈望神色平静的看着陈功,缓缓的摇了摇头。
孙传庭是什么样的人,会做什么样的事情,他比陈功更加的清楚。
“但是,时机确实还没有到。”
陈望的目光从陈功的身上移开,移到了陈功身侧的舆图之上。
“不过……”
“马上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