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事实——邓润甫善治春秋,博学多才,文字精致,国朝上下皆无异议。
也是文人士大夫的体面——恭谦推让,以示不重名利。
当然,这也是因为,曾布明白,邓润甫没戏——不然,在这集英殿的就不会是他曾子宣了。
果然,高太后只一听曾布提及邓润甫,立刻摇头:“邓润甫小人哉!”
曾布被高太后这直白且不留余地的表达吓了一跳,只能是低着头,再奏:“邓学士之外,宰臣之中,则当首推尚书右丞、中书侍郎李邦直!”
“邦直治《春秋》、《尚书》颇谨且精,文章风流,天下推崇,官家也曾赞之:文章逼近经诰!昔在学士院,乃天下公认:‘孙学士之后,唯邦直文章可比贾谊、杨雄’”
“孙学士?”帷幕内的高太后,问道:“可是故学士孙洙?”
“娘娘圣明!”
高太后顿时就感慨了一声:“学士孙洙,老身久闻其名也!”
“旧年,韩忠献公,曾赞孙学士文章曰:恸哭泣涕论天下事,今之贾谊!”
韩琦都点赞过的人,高太后当然印象特别好了。
于是,她对曾布的印象变得非常好了。
举士不顾己,而推论他人,果然是君子人物,不愧是曾巩之弟,家学渊源啊!
便道:“学士能推举贤臣,谦让天下,老身甚敬之,不过今日,老身请学士来此,非为国事也,乃是家事相询!”
曾布连忙起身,大礼拜道:“臣诚惶诚恐,上奏皇太后殿下:天家无家事也,天家家事是为国事!”
高太后点点头,道:“学士所言甚是,却是老身失礼了!”
她就吃这一套!
“不过,不瞒学士,老身今日,却是为了皇子延安郡王读书事,特来相询学士!”
曾布听着,心脏扑通扑通,好似打雷一样。
不过他定力和养气功夫,早已经培养好了。
不再是那个熙宁年间,听到别人称颂或者攻仵他,就难以维持神色的朝堂新贵。
于是,持芴再拜:“皇子读书,实乃天下大事,臣,岂敢擅越?还请娘娘召集三省两府重臣议之!”
曾布是个聪明人,在和高太后的几句话交流后,他就大抵猜到了,这位皇太后,会喜欢听什么话?
那里还不知道,投其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