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上等的茶叶,最好的建盏,名贵的绸缎,华贵的刺绣。
汴京人用的胭脂水粉,汴京人用的玉器、瓷器。
以后,他们可以在上京就能过上汴京的生活,享受着汴京的享受了。
所有人都很开心。
耶律洪基在床上,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帐中也点起了烛火。
他感觉有些头疼,也有些口干。于是,呼道:“茶,朕要喝茶!”
当即就有着宫女,奉来茶水,喂着他喝下去。
小主,
喝了一盏茶,耶律洪基感觉好了些。
于是问道:“什么时辰了?”
“回禀陛下,已是酉时三刻了。”侍女回答。
“竟到酉时三刻了吗?”耶律洪基喃喃自语着。
这个时候,皇后萧思坦走了进来。
“陛下……”萧思坦盈盈一礼,她手中拿着一封奏疏。
耶律洪基笑了笑,问道:“皇后有事?”
“嗯!”萧思坦走到耶律洪基面前坐下来,对他说道:“刚刚接到的奏疏。”
她将奏疏送到耶律洪基手中:“张孝杰薨了。”
辽国的皇后的实权是很大的。
承天太后这样的女强人,甚至可以算是如今辽国体制、制度的奠基人。
所以,即使到现在,辽国的皇后依然拥有着差不多相当于副君的权力。
在皇帝卧病或者不能视政的时候,代替皇帝处置军国大事,更是辽人默认的规则。
耶律延禧接过萧思坦递来的奏疏,看一遍,就叹道:“张孝杰竟薨了。”
语气之中,颇有些怀念,甚至是遗憾的味道。
他想起了那些年秋猎,他意气风发,耶律乙辛、张孝杰伴随左右的时光。
也想起了耶律乙辛、张孝杰服侍、辅佐他的时光。
于是,又叹了一声。
斯人已逝!
一切功过尽黄土。
坐在御榻边的皇后萧思坦,看着耶律洪基的神色,小心翼翼的问道:“陛下,如何处置此事?”
张孝杰,曾经被辽国上下,认为是韩德让第二的宠臣。
同时,还是魏王耶律乙辛最信任也最得力的左膀右臂。
但现在,他死了,死的悄无声息,也死的默默无闻。
除了地方官上报了死讯外,朝中没有任何提及他。
所有人都装作没有这个人。
耶律洪基是个很重感情的人,他叹息一声,道:“张孝杰,虽然贪污腐败,让朕大失所望。”
“但终究,他是士大夫,是先帝最后一科科举的状元,也当过宰相。”
“皇后……”耶律洪基说着:“朕想给他一个死后哀荣。”
萧思坦,低下头去,轻声说道:“朝中恐怕不会同意。”
耶律洪基眯起眼睛来:“不同意?”
他当然知道萧思坦所指。
无非不过是萧秃纳、王师儒等文臣。
可是这些文人那里知道,若对耶律乙辛、张孝杰等人穷追猛打,那么就会让整个北院贵族忧心忡忡。
当年,耶律乙辛、张孝杰权倾朝野的时候,不知道多少北院贵族,曾投效于他们门下。
彻底清算耶律乙辛、张孝杰等于把这些人逼向绝路。
他现在好不容易,才通过宋辽新约,用财货稳定了北院各部。
哪里肯给让人破坏他持续向北院各部释放善意的大局?
于是,耶律洪基道:“朕意已决!”
“着,命有司厚葬,赐张孝杰神道碑,许其上遗表,恩荫子孙。”
说着,耶律洪基就又道:“朕听说,当年南朝的曹用利被贬自杀,南朝仁宗皇帝,后来亲自为其平反。”
“从那以后,南朝皇帝就与士大夫共治天下,不罪宰执,不杀待制以上。”
“朕今日欲法南朝,与大辽上下共治之!”
耶律洪基,已经在位三十一年。
即位三十一年的老皇帝,哪怕再不靠谱,对自己的国家是个情况,他心里面是有数的。
他心里面清楚,现在的辽国,看似稳定,实则暗流涌动。
必须求稳,也必须向北院各部妥协。
思来想去,南朝的体制是最适合的。
在南院,与士大夫豪族共治之。
在北院则和十二宫、五院部、六院部的权贵们共治之。
只有这样,才能维系稳定,才能让辽国的虎皮可以继续吓唬人。
否则,内部不稳,内耗四起。
各部离心离德,甚至暗中勾结外敌。
这大辽江山,立刻就会动摇!
萧思坦听着,心中自然欢喜。
她的家族,也和耶律乙辛、张孝杰有密切关系。
老实说,过去她甚至起过,若耶律洪基哪天重病了,她是不是可以将耶律延禧赐死,然后从宗室之中,过继一个来当皇帝的念头。
但现在,听了耶律洪基的表态,看着他连张孝杰都肯包容。
心中的石头顿时放下了。
注:萧思坦在历史的大安二年,曾经谋划毒杀耶律延禧。但被发觉,降为惠妃。
耶律洪基连萧思坦都不敢动,可以想象,这个老皇帝当时已经察觉到了,辽国内部的激流和矛盾。
但耶律延禧这个大聪明,却一上台就开始大清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