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捅出来的篓子,没有擦干净的屁股。
他不出来收拾,他不去擦干净,谁去?
司马光吗?
还是别了吧!
司马光今天,已经再次告病了。
听说是脚疼,都走不动路了。
就他这个身体,吕公着也不忍让他为了这样的事情出来操劳了。
而且,司马光的性格太刚强了。
在这种事情上,他是转不了弯的。
吕公着感觉,真要司马光来处置,搞不好他会学诸葛武侯,挥泪斩马谡!
可问题是——这马谡斩不得啊!
斩了,就要出大问题!
福建的蔡确、广西的章惇、河东的吕惠卿、扬州的曾布、苏州的韩缜、亳州的蒲宗孟……
都会出来搞风搞雨的。
甚至联起手来,一起斗都堂的宰执。
你们行不行?
不行就换人,让真正的国家贤能、社稷大臣来辅佐君父!
特别是蔡确,指不定会说些什么样的阴阳怪气的话。
吕公着相信,韩绛肯定也不希望,看到那些家伙,踩着大家回来的。
至少现在不行!
韩绛捧着茶盏,轻轻的品了一口,然后看向吕公着:“说吧,右相,这些人到底在做什么?”
他指了指放在他面前的那些文书。
“宫里面的太后娘娘,可是震怒不已!”
“他们做的这些事情,真要被拎出来,放到太阳底下晒晒,可就了不得了!”
再小的事情,一旦公开了,放到阳光下,都可能酿成灾难。
庆历新政,不就是因为一桩小小的,甚至都不能称为弊案的宰相家衙内倒卖废纸,然后拿着钱去吃花酒的案子被王拱辰捅出来,最终以点破面,全面崩盘的吗?
吴充罢相,不也是因为一个和他干系不大的陈安民案而导致?
王珪暴毙的原因,也只是说错了话,被人抓住把柄,穷追猛打,不断扩大化,而心火攻心?!
吕公着听着,叹了口气,然后亲自走到自己的令厅门口,将大门关起来,门窗紧锁。
同时让心腹,看紧了合门、回廊,确保没有人能窥探这个令厅里的动静。
他这才回过头,坐到上首,和韩绛交底。
当然了,只是他所知道的事情。
同时,也免不得用上些春秋笔法,隐瞒一些危险的东西,或者将情节往轻里说。
韩绛听完,嘴角一咧,忍不住摇了摇头。
心里面忍不住吐槽起来:“现在的年轻人,胆子可真大!”
不过,他年轻的时候,为了升官,胆子也不小。
在大宋这种一个萝卜一个坑的官场。
所有人都得随时准备应付别人的攻击,也都在随时准备给别人挖坑。
因为只有干掉政敌,自己才能上位。
所以,韩绛能够理解,年轻人内心的急躁。
但理解归理解,想要他出手帮忙,把这个事情尽可能的平息下去。
好处,他不能少要。
所以,韩绛抬起头,看向吕公着,开始开出自己的条件。
“左谏议大夫孙升、左正言刘奉世等,必须罢官!”
吕公着颔首。
这个是肯定的,不拿几个闯祸的家伙出来祭旗,这事情也收不了场。
“京东路转运使熊本,当加龙图阁学士或天章阁待制!”
这就是在给他的心腹骨干要好处了。
熊本加龙图阁学士或天章阁待制后,等到下半年就可以回朝了,他的资序和级别也都够格了。
到时候,操作操作,四入头是没有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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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直接进两府也有机会。
吕公着迟疑片刻后,还是选择了点头。
但韩绛想要的,不仅仅是这些。
他既抓住了机会,自然要给自己致仕退休后,做好安排。
不能人去茶凉,人走政息。
所以,韩绛开出了他最大的条件。
“户部尚书一职,老夫将来想举荐苏颂接任。”
吕公着的脸色,顿时剧变。
户部,自元丰改制后,就并吞了整个三司的官署和职权,成为六部之中,最紧要的部门。
不夸张的说,谁控制了户部,谁就握住了大宋的钱袋子。
尤其在现在,官家严格控制内库封桩钱的使用,一万贯以上支用,就需要都堂宰执签押,两宫用印,最后官家下旨才能取用的情况下。
户部在谁手里,谁就等于掐住了都堂的脖子。
吕公着本来是想让范纯仁或者吕大防去做这个户部尚书的。
这样一来,他们就都可以积累资序,未来拜任执政的可能性就大增。
也有利于他致仕后,朝政政策的延续性。
可现在,韩绛一张嘴,就要把这个最肥的位置拿走。
“苏颂?”吕公着深吸一口气,想了想,最终只能低头:“可!”
苏颂,勉强可以接受吧。
但问题是——苏颂什么时候,靠拢了韩绛?
他不是当今官家信重的老臣之一吗?
为了他可以担任提举开封府府界诸县镇公事,官家甚至开了先例——特旨拜之,典、仪比同拜端明(其实就是比视执政,就差没给清凉伞了)。
同时下诏,有关开封府府界的事情、天文局的事情,苏颂可以御前取旨!
这是天大的荣誉!更是一种特权!
一般来说,只有宰执(严格来说,是宰相)才有这样的特权。
因为,御前取旨,等于苏颂可以绕开都堂,直接汇报,并得到天子许可后,便宜行事。
也就是苏颂从来不用这个特权。
无论大小事务,都知会都堂,并通过都堂程序上报。
不然,光这一点,苏颂就要招惹不知道多少敌视和嫉妒。
吕公着哪里知道?
韩绛在他的孙子韩阶一案后,就已经放弃了给子孙铺路的努力。
他现在,只想着,保住他的政绩和身后名。
这样,就算子孙不成器,余荫也足以庇其富贵一朝——都躺着吃福利就好了。
至于他本人,当然想进太庙到先帝身边待着!
而苏颂就是这种情况下,韩绛最好的人选。
老人、循吏、稳重,同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