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先生仪表堂堂,果然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更甚闻名。”
反正求人掏腰包,免费的好话可劲说就是了。
作为清廷第一批留美儿童,全面接受西方思想教育的梁敦彦,并不摆清廷官员才有的架子。
赵传薪眨眨眼:“梁校长,还是不要对赵某抱太高的期望才是。”
“这……”梁敦彦被这句话搞蒙了:“赵先生何出此言?”
别人被夸了,会说上一句“谬赞”或者“不敢当”,他头一次见这种反应的。
“哎,世人多赞我忠肝义胆,古道热肠,仗义疏财。
可实际上呢?
他们夸的对极了!
梁校长若是对赵某期望过高,赵某是会骄傲的。”
“啊这……”
梁敦彦顿时破防。
这时候,早就对赵传薪有所了解的英华上前大笑着说:“赵先生一如既往的风趣。一别数月,别来无恙?冒昧问一句,刘佳慧小姐现今如何了?”
赵传薪看向英华:“你都说冒昧了,那你还问?”
“我……”
“哈哈开玩笑的,不要那么小气嘛。”赵传薪走过去熟稔的拍拍英华肩膀。“佳慧好得很,能吃能喝能睡,养的白白胖胖,像一头小猪羔子。”
这话要是让刘佳慧听了,肯定不觉得意外。更不会生气。哪天赵传薪要是客客气气非常礼貌,那她反而要小心翼翼,因为指不定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可一直惦记着刘佳慧的英华,却是说不出的别扭。
谁特么用小猪羔子比喻人?
为了刺探更多消息,英华决定忍了!
他问:“刘小姐可曾提及过我?”
“提到了提到了。”
“哦?”英华眼睛一亮。“刘小姐说什么了?”
“佳慧说,那次和敛之先生同行,坐的船的船票存根丢了,回去无法报销了。”
英华满脸希冀:“还有呢?”
“没了!”
“……”
就这?
你特么逗我呢?
赵传薪开门见山道:“梁校长,不是说让我来演讲吗?所谓传道受业,解惑者也。赵某已经摩拳擦掌,迫不及待了。要不,这就去吧。”
“……”梁敦彦是西方思维,可依然难以跟得上赵传薪的节奏。“这个,还没到时间,让学生准备一会儿。”
赵传薪深以为然:“说的也是。我那八九斗的才华,六七车的学问,一股脑的灌输下去,他们怕是脑袋会撑爆。让他们先清空清空思想,忘掉以前学的无用知识。”
梁敦彦立即望向了英华,八字眉下的小眼睛,散发出灼灼的质问之光。
闪烁中,便无声传递过去一句话:我看你出的是馊主意,这人根本不靠谱!
英华尴尬的不行,猛地咳嗽两声,对赵传薪说:“赵先生,北洋大学,可是一个正经的学堂。这里走出去的学子,将来都会受到重用。可不能,不能太随意了些。”
此言着实令赵传薪恼怒:“敛之先生一把年纪,可说出来的话却是极为不稳妥。什么叫正经的学堂?什么叫不能太随意?赵某教的,可是很正经的学问。”
英华无语,他怎么就一把年纪了?正年富力强呢好么?
梁敦彦当和事老:“赵先生,这就是一次演讲而已,算不得教育,想说什么就说好了,北洋大学是个思想开放的地方。”
“敛之先生看看,这,就叫作专业!大学本就是思想开放的地方,可不能搞封建迷信。梁校长,要不说还得是你!”
英华和梁敦彦:“……”
什么叫搞封建迷信?
你当着清廷的命官,说什么封建迷信,这合适吗?
梁敦彦擦擦汗,拿出怀表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应该已经准备好了。邀请的那些来宾,应该也已就位,咱们这就出发吧。”
他怕再说下去,搞不好会脑中风。
三人出门,梁敦彦故意落了一步,和后面英华小声却咬牙切齿的说:“敛之,待会儿他演讲完了,要是讨不到钱,我跟你没完!”
英华苦笑:“我觉得,你只要让他尽了兴,掏钱什么的都是小事。关键是,一会儿你别打断他的话,让他畅所欲言。”
“那他,万一和刚刚一般,说些大逆不道的话,又当如何?”
“尿遁,把个中干系摘掉,回头就说你不知他说的是什么内容,事后才知道为时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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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照你说的办。”
梁敦彦已经隐隐有些后悔了。
好像得不偿失啊。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原本他以为,像赵传薪这种人在正式场合怎么着也应当严肃一些。
可就这么一会儿的交流来看,很难办到。
前面的赵传薪忽然顿足,转身问:“梁校长,你们嘀嘀咕咕什么呢?不会是在商量如何诱捕赵某吧?赵某知道,之前某段时间,朝廷似乎通缉我来着。”
梁敦彦忙说:“那不会,放心吧赵先生,你的海捕文书已经收回,不但不会抓捕你,还因为鹿岗镇慈善会的善举,朝廷一度有人提议褒奖你。”
“啥褒奖,我怎么不知道?不会随便找个人,帮我把奖品给领了吧?”
“……”梁敦彦深吸口气:“确有人提议,不过这个奏疏被搁置了。但请放心,通缉这类事断不会发生,这点可以向赵先生保证!”
“那行吧。”
连个奖状都没给,赵传薪不大乐意。
当赵传薪来到礼堂。
从大一到大四,从本科到预科,从社会科学到自然科学,下面已经乌泱泱的站了好些个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