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希望临走前,也将苏毗王投诚的信交给了方重勇。这让一直想苟过任期的方衙内大呼卧槽。
苏毗王如果是诈降还好,如果他是真的投降大唐,那正好给了吐蕃人出兵的口实。
两国交战,也是讲究师出有名。
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难成,很多时候两国边境上的一点小事,都会无限放大,成为开战的借口!绝不能小看其影响力。
苏毗王在苏毗区已经失去了实权,具体管理苏毗地区政务军务的,是吐蕃的孙波茹,茹主才是当地军政的一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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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苏毗王只是可以参政议政的吉祥物,并无执政之权,更谈不上有多少亲信部曲。
苏毗王若是投靠大唐,最多是打了吐蕃赞普的脸,然后让大唐天子和百官勋贵们满足一下虚荣心。
仅此而已,不会给大唐边防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好处,也没办法扶持苏毗王再去搞个什么“苏毗国”。
苏毗王也是奴隶主,没有那个群众基础。恶劣的自然条件,也让大唐伤不起,耗不起。
因为吐蕃人本身就没有完全征服苏毗地区,在这片地广人稀,气候恶劣的地方玩战争游戏,投入产出比太低,还不如拿来声色犬马,起码能听个响。
离得近又不惧高原反应的吐蕃人都是如此,大唐就更没理由吃力不讨好了。
所以苏毗王投唐这件事,对于负责接应的陇右边军来说,完全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办好了,那是应该的,这本身就是苏毗王“深明大义”,他又不是陇右边军鼓动才如此的。
办得不好,陇右边军就成了无能之辈,连投靠过来的人都保不住护不住,将来谁还会投靠大唐?
到时候肯定有人要背锅。
如果只是这样也还罢了,不过是让陇右边军接应苏毗王和他的部曲而已。关键问题还在于,苏毗王投靠大唐,给了吐蕃人出兵陇右的一个绝佳借口!而吐蕃出兵的方向就是陇右!
苏毗王反叛后,吐蕃马上就会派人来找大唐要人,让基哥马上把苏毗王交出来!
如果基哥肯吃这个闷亏,那他就不是基哥了!
人是不可能交的,不仅不会交人,基哥甚至还会大肆封赏苏毗王,以打脸吐蕃人,树立标杆榜样。
当然了,这也是吐蕃人意料之中的事情,他们正愁宣战没借口呢!
吐蕃马上就会对内宣传:苏毗王为什么会反,那就是因为大唐在鼓动吐蕃权贵造反啊,怪不得苏毗王到了大唐就被封王封侯。
他们都是事先串通好的!
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那就掀桌子吧!咱们去战场上用刀剑讲道理!
然后最大的倒霉蛋,就是直面吐蕃人兵锋的陇右边军,讲理都没法讲。
方重勇都能猜到,吐蕃人对苏毗王的想法一定是洞若观火,知道了也装作不知道,说不定他们就是在等这个机会呢!
这位苏毗王暂时还没来,所以陇右边境还保持着相对的平静,于是方重勇就跟个准备过冬的仓鼠一样,卯足了劲积极备战。
这已经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了!
如今的吐蕃,已经不是武周之前的吐蕃,他们的军事策略与军事部署,已经相当完备,不可小觑。
吐蕃与大唐边界线很漫长,武周以前,吐蕃人打仗,每个东岱都是青壮上前结阵厮杀,老弱妇孺及奴隶,在后方干后勤的活。
这样的好处,就是走到哪里就打到哪里,一定程度上减轻了后勤的压力。
然而这样做坏处也很明显,那就是一旦前方战局失利,吐蕃人的骑兵可以跑,步卒也有机会跑,但营地里负责后勤的人却完全没法跑!拖累了整体的行军速度。
所以武周以前,唐军利用吐蕃人行军的特点,打了不少胜仗。
不过,事情在后面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吐蕃人在与大唐的长期对峙当中,形成了三个大的战争策源地,也可以说是三个大的后勤基地。
每次作战,由大论出面,组织某些不善作战的东岱承担“囊霞”的任务,负责军队后勤与战利品的管理。而另外一些善战的东岱出战兵,对外攻伐。
简单的说,就是吐蕃形成了三个“大军区”,每个军区都可以独立作战。这种情况和大唐的节度使异曲同工,出现的时间也是前后脚的关系,可以看做是吐蕃人对战场形势变化采取的新策略。
要打哪里,就从对应的“军区”出兵,这一点上跟大唐别无二致。
最西边的进攻发起点,是方重勇前世的青海西部柴达木河流域。也就是以都兰、香日德地区为中心,再加上青海湖以西的布哈河流域。
进攻的主要方向是大唐的甘州、肃州、瓜州和沙州,威胁河西走廊的安全。当然了,吐蕃人也可以直接向西,穿越阿尔金山,进攻西域南面的边缘地区,威胁安西都护府。
河西节度府与安西节度府共同应对这一路的吐蕃人,几年前,与方重勇打过照面,并在战阵上厮杀的便是他们。
中间的发起点在方重勇前世的共和、兴海、贵南等地,也就是沙珠玉河、大河坝河、茫拉河流域的广袤区域,进攻的方向主要是河陇结合部的鄯州、廓州、凉州等地。
方重勇所在的陇右节度府,直接面对这一路吐蕃人的兵锋。
而最东边的,就是青海河南、果洛两州,甘南的久治和川北的阿坝州,进攻方向是陇右东部的河州(目前还是兰州的南部)、洮州、叠州、岷州,以及剑南的松州和茂州。
陇右与剑南两个节度使分兵应对这一路的吐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