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粮秣,不要兵器,不要辎重,独要金银细软、铜钱绢帛。
这个回复,这种清单,是苏有德不曾想过的。
给,还是不给,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
怎么给是个问题,给多少也是个问题。
令人头大。
冀州府衙书房里,苏有德看着李钦凑,欲言又止。
他将手中的清单递给对方,脸上那表情似乎在说:你是带兵的,你觉得该不该给,给多少?
李钦凑瞥了一眼清单,发现上面写的都是些浮财,就连羊皮牛皮,这种可以直接当钱用的军需物资都没有提,不由得感觉诧异。
军队要这些浮财能干啥呢?
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使君,府衙库房内可还有金银细软、铜钱绢帛这样的东西么?”
李钦凑面色古怪,反正在他印象里,好像是没有的。皇甫惟明起兵之时,便大肆利用各州各县府库里的绢帛,找河北大户买粮,以为军需。
现在他们哪里还变得出钱来呢?
“粮食还有不少,但钱是没有的。某看那方清和银枪孝节军,他们好像也不缺粮。”
苏有德恨恨说道,摸着自己的小胡子,似乎是在想什么鬼主意。
“苏使君,没钱要那怎么办?”
李钦凑傻眼了。
既然可以把“瘟神”送走,那就不矫情了吧,瘟神走得越快越好。
至于清单上索要的财帛,其实数量也不是那么吓人,在苏有德等人的心理底线以内。
花钱买平安,一切要等皇甫惟明派兵屯扎冀州后再说。
现在没钱可就不好操作了。
“府库里确实是没有,但是冀州大户家中,应该还有些浮财。
现在火烧眉毛也顾不得了。”
苏有德嘿嘿冷笑道。
“国难当头”,他哪里顾得上那么多啊。
死道友不死贫道!
不过李钦凑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他有些不明白到底要怎么搞钱。
大户手中的钱,也是之前官府收粮食赚来的。现在官府又要收一部分回去,人家怎么可能会愿意?
那些人若是像打发叫花子一般,随便给个三瓜两枣,也解决不了问题啊!
“这件事简单,李将军带人去那些大户家中,跟他们商议一下。就说有小道消息,贼军已经挖了地道,可以通往信都城内。他们进来不了多少人,也攻不破府衙,却很可能入城劫掠。
我们兵马有限,信都城又太大,难免顾不过来。所以让各家都捐点钱,让官府多招募一些团结兵巡逻,大家共度时艰嘛。”
苏有德眼中寒光一闪说道。
反正官字两个口,好的坏的,有的没的,都是他在说。
不管是有盗匪也好,还是没盗匪;
不管是有地道也好,还是没地道。
都是苏有德一个人说了算,他说有那就有。
城内大户,肯给钱的,一切好说,派几个团结兵去他家门口守着,自然也能保他家平安。
不肯给钱的,那就不派兵。
说不定“盗匪”就要从地道里面钻出来,去他家打家劫舍,杀人放火了。
到时候倒霉了,可别跑府衙来哭诉。
至于那些“盗匪”是不是银枪孝节军,或者说是哪里跑进城的溃兵逃兵,都不重要。
苏老爷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对李钦凑面授机宜后,这位沙场厮杀的汉子忍不住一身冷汗。
要说阴险,还真是这些文官阴险,组合拳一套一套的!
“明白了,下官这便去办。万一遇到冥顽不灵的怎么办?”
李钦凑点点头,对苏有德抱拳行了一礼,有些犹疑的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