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只有一个徐温,其他人都没有发现问题。
这多少让陆沉有些宽慰,如果京军三位都指挥使都有问题,那他觉得这场仗没有任何打的必要,萧望之只用守着淮州这一亩三分地就行了。
“徐温的问题不一定是偶然。”
萧望之忽地沉声道。
陆沉目光微凝,很快意识到他的言外之意,不禁皱眉道:“萧叔是说,是有人刻意让徐温带着定威军北上?”
萧望之目光深邃,缓缓道:“很有可能。”
陆沉想起广陵城中的顾家,以及顾子思和顾均烨背后的那位工部屈侍郎,心情不由得沉重起来,将这件事对萧望之简略说了一遍,然后正色道:“朝中究竟还有没有好人?”
萧望之哑然失笑,摇头道:“倒也没有你想得这么夸张。朝中格局极其复杂,不过可以大致分为几部分,其一是当年南渡的皇室和权贵,其二是南方本地世族,其三便是近些年逐渐起势的新贵文臣,其四则是军方的力量。这些派系纷争倾轧不断,才给了伪燕察事厅和景朝探子见缝插针的机会。”
陆沉知道这些都是非常宝贵的分析,认真地牢记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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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望之又道:“徐温暂时还不能动,毕竟他不能代表整个定威军。从元行钦的表态来看,南衙三军将士依然可以信任,再者也需要他们担负攻城的任务。等到时机成熟时,我会安排人卸掉他的军权,你不必担心。”
陆沉思绪回到眼前的战事,略显忐忑地说道:“萧叔,敌人真的会上钩吗?”
“这是必然。”
萧望之神情温和,不疾不徐地说道:“你想出来的这套方略近似于阳谋。涌泉关暂且不提,敌人在知晓我军的计划后,必然会往关内增派一部分兵力,虽说这点兵力不足以影响大局,但终究可以拖住他们本就不算很多的精锐。”
陆沉颔首道:“我担心的是他们会放弃支援青田城,转为全力死守。”
萧望之微笑道:“所以我才说你的方略是阳谋。如今敌人已经知道我们的方略,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其一是不派援兵支援青田城,以免被我军围点打援。但是敌人若真这样做,我军便可以将佯攻变成强攻,不是没有办法强取青田。”
陆沉道:“的确,总不能将战争取胜的希望都寄托在计谋上,有时候还是得靠硬实力。”
萧望之眼中的赞许越来越明显,又道:“你的计策妙就妙在无论敌人做出怎样的决定,我们都有反制的法子。其实在我看来,敌人不会选择任由青田城死守,他们必然会集结重兵,先用坚固的城防消耗我军的实力,哪怕这个时间是一两个月,他们也等得起。等到我军疲惫不堪时,他们再调遣主力南下,在青田谷地与我军决战。”
陆沉凝眸细思,缓缓道:“因为青峡之战的大败,敌军主帅肯定想反败为胜,所以他们一定会选择在最后时刻出战。”
“没错,张君嗣也好陈景堂也罢,他们不认为我军如何强大,只将无法攻取淮州的原因归结为来安防线太过强硬。本质上,这些人都觉得齐军实力低微,远远比不上伪燕军队,更不必说景朝老卒。青峡一战栽了那么大的跟头,他们怎么可能忍气吞声死守青田?”
萧望之这番话说完后,陆沉心里总算能安定一些。
这是他第一次承担如此重要的任务,筹划一场关系到淮州未来的大战,虽然有其他人提供帮助,又有萧望之毫不吝啬的指点,他始终忐忑难解。
毕竟要是输了,将会有很多将士殒命沙场。
萧望之看出他内心的紧张,起身走到旁边,轻拍他的肩膀说道:“要是早知道你在兵事上的天分,哪怕得罪了你爹,我也要将你拉来都督府。”
陆沉心中一宽,微笑道:“萧叔不担心家父会直接动手?”
萧望之失笑道:“也不知道你爹这些年功夫落下没有,有机会是要跟他切磋一番。”
便在这时,行军司马黄显峰来到门外,对萧望之行礼道:“禀大都督,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