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东城,一座精致雅静的庄园之内。
花厅中淡香袅袅,茶水流动的声音无比悦耳。
兵部尚书丁会身着常服,毕恭毕敬地从老者手中接过杯盏,谦卑地说道:“谢相爷赐茶。”
老者淡然道:“尚书大人不必多礼。”
他的语调很客气,丁会却不敢稍稍失礼。
虽然他已经是正二品的兵部尚书,这世上绝大多数人此生难以见到的部堂高官,在这位老者面前却不敢丝毫大意,因为对方是执掌朝堂大权的左相,更是锦麟李氏这一代的家主。
坊间戏言,如果没有这位左相不遗余力的支持,当今天子未必能登基大宝。
十二年岁月一晃而逝,天子已经坐稳皇位,在朝野上下发展出相当雄厚的势力,但是李道彦这个名字依旧是南齐朝廷的象征之一。
丁会知道自己今天被召来此地的原因,故此主动挑明话头道:“相爷,下官已经整理好此番被召来京城的边军武将信息。”
“不急。”
李道彦神色淡淡,品了一口香茗,缓缓道:“在丁尚书看来,陛下这次做何打算?”
如果换做其他地方,丁会对这种话题肯定讳莫如深,以免不小心走漏风声,被织经司那些忠心耿耿的鹰犬拿到把柄。
但是在这座庄园之内,织经司的眼线会被完全隔绝,他不需要有这方面的担心,因此斟酌道:“回相爷,下官认为陛下是想利用江北大捷的机会,让边军那些年轻武将登上高位。这些年以来,淮州和靖州都督府虽然重要,但是朝廷历次嘉赏也都局限在金银钱财上,没有给萧望之和厉天润不断扩展势力的余地。”
李道彦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丁会便道:“陛下心里多半还是有着北伐的执念,只是京军北衙和南衙内部都很稳定,他没有合适的出手时机。这次定威军都指挥使徐温被捉拿下狱,徐家被抄家充公,织经司查了将近两个月也没有挖出更多有用的信息,听说秦正秦提举发了好几次火。”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脸上浮现一抹揶揄的笑意,而且无形当中向李道彦展示自己的能力。
毕竟想要知道织经司提举发火动怒的举动,多少需要一些隐藏的关系。
李道彦悠悠道:“秦提举公忠体国,堪为满朝公卿的表率。”
丁会连忙敛去笑意,正色道:“相爷才是为臣之典范,朝野上下莫不钦佩。”
李道彦淡淡地笑了笑,对他直白露骨的马屁不置可否,转而道:“陛下此番一共召见了多少人?”
丁会对此早有准备,想也不想地说道:“一共十二人,除淮州镇北军主将陈澜钰、来安军主将贺瑰和靖州广济军主将霍真之外,其余九人都很年轻,基本都是都尉和校尉这两个级别。其中最年轻的便是靖州都督府飞羽营校尉厉冰雪,她在几个月前才满十九,明年春末才二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