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陆沉作为边军年轻武将的代表,入京这么久都相安无事,偏偏今天来拜访右相就遭遇刺客,这件事委实会令人浮想联翩。
他紧张地说道:“相爷,此事千真万确,西柳巷那边闹出好大的动静。”
薛若谷面露担忧之色,缓缓道:“父亲……”
薛南亭打断他的话头,决断道:“召集家中护院,我现在就去西柳巷。”
等薛南亭带人抵达西柳巷的时候,此处早已戒严。
他看着守在巷子外面的禁卫,不由得微微皱起眉头,对值守的将官问道:“胡都尉,圣驾可在?”
禁卫都尉胡铨神色凝重地点头,侧身道:“薛相请随末将来。”
薛南亭迈步走进巷中,心情颇为沉重,其实来时的路上他便在思考这件事。
前段时间的大朝会上,天子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最后只收拾了前工部侍郎屈丰华,朝堂重臣心如明镜,知道织经司和御史台不可能只发现屈丰华的问题,天子引而不发只是希望达成某种平衡。
所以李道彦和郭从义非常明智地退让一步,用增强边军实力的条件换取朝局的稳定,同时也是给一部分官员改过自新的机会。
按理来说,这个结局即便不算皆大欢喜,也能让大部分人满意,往后还可以继续磋磨,不至于闹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接下来便是边军武将返回各地,朝廷也要开始准备今岁太庙献俘冬祭大典的仪程,这是齐国迁都永嘉十二年来最重要的大事。
然而在这个节骨眼上,陆沉遇刺再起波澜,让原本走向平稳的朝堂局势再次变得暗流涌动。
薛南亭深吸一口气,只盼陆沉可以活下来,不然的话难以想象边军将帅会做出怎样的反应。
他走到近前,第一眼便看见天子负手而立,旁边已经站着几位重臣,分别是左相李道彦、枢密使郭从义、上将军王晏和大将军刘守光,以及织经司提举秦正。
前方不远处便是刺杀发生的现场,青石地面上血迹斑斑。
一名死亡的刺客尸首被放在墙边,另一名浑身是血身材魁梧的刺客被五花大绑坐在地上,织经司和禁卫当中的十余名高手在旁边看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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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薛南亭,拜见陛下。”
薛南亭上前行礼。
回应他的是天子冷峻的语调:“免礼。”
薛南亭抬起头,顺着天子的目光望过去,只见陆沉躺在临时找来的门板上,两名太医正在为他医治,以陈澜钰和霍真为首的边军武将站在旁边,每个人脸上都浮现着肃杀的神情。
厉冰雪站在另一边,目光始终停留在陆沉苍白的面庞上,仿若旁边所有人都不存在。
这位年轻女将身上有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感,要是陆沉今天有个三长两短,谁也不敢保证她会做出怎样的反应。
李端收回目光,然后逐一扫过身边的重臣,沉声道:“朕的身边,京城地界,居然会发生当街伏杀朝廷武将的事情。众位卿家,能否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
左相李道彦轻叹一声,苍老的语调响起:“启奏陛下,老臣认为这些刺客来自北面,极有可能是伪燕察事厅安插在京中的细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