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将齐声道:“谨遵王爷教诲。”
庆聿恭不置可否,又道:“为将者,未虑胜先虑败,先想清楚我军会遭遇怎样的困境,才能提前谋划如何避免,而不是一味只想着进攻。定州如今在齐国治下,我们要面对的敌人就不只是李景达和定州六军,还有萧望之和厉天润以及他们麾下的精兵良将。过去两场败仗之中,我们犯过的错误便是眼睛盯着一城一地,忘记对方是活生生的人而非任你摆弄的木偶,从而陷入他们钩织的陷阱。”
听闻此言,庆聿忠望和谋良虎不禁羞愧难当。
庆聿恭并未穷追猛打,倒不是因为庆聿忠望是他的长子,而是打压过甚会影响士气,有些事情只需点到即止。
望着远处的延绵山川,庆聿恭不紧不慢地说道:“忠望,从现在开始,在河南路、定风道、尧山关、藤县、新昌、宜阳、定屏、珠山等地设卡建关,不允许任何人通过这些要道向南边传递消息。战前第一步,本王要斩断南人的耳目,让他们在迷雾之中摸索。传令北地各大门阀世族,过往诸事本王不再追究,自今日起若再勾连南人,夷族。”
庆聿忠望凛然道:“末将领命!”
庆聿恭随即转头看向站在角落里的中年男人,目光深邃而悠远。
王师道只觉一股沛然莫御的压力笼罩全身,不由得躬身垂首。
庆聿恭道:“河洛城破之日,张璨缘何能在宫中得手?京山张家虽然凑得出两百死士,但是从当日的情景来看,张璨绝非临时起意,而是筹谋多时。”
王师道下意识地咽下一口唾沫,艰难地说道:“回禀王爷,当时齐军大举压境,下官和察事厅的注意力都在城外,因此忽视了宫中的动静。”
“哦。”
庆聿恭淡淡应了一声,脸上浮现一抹浅淡的笑意。
“扑通”一声,王师道跪行大礼:“下官渎职,请王爷治罪!”
庆聿恭面无怒色,缓步前行。
望着走到跟前的身影,王师道只觉巨大的恐惧压在心头。
庆聿恭伸出手搭在王师道的肩头,悠悠道:“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委身于敌是无奈之举,本王理解你当时的处境和心情。你是个有能力的人,本王决定再给你一次机会,不知你是否愿意接受?”
王师道心中一震,他当然能够听明白这句话的深意,立刻答道:“多谢王爷不杀之恩,下官铭记在心!”
庆聿恭看着他额头上的汗珠,随即将他拉了起来,道:“很好。”
王师道此时才感觉到那股恐怖的压力消失,自己的冷汗早已浸湿内衣。
庆聿恭环视众人,温言道:“你们有一点说的没错,这场战事的主动权在我军手中,所以不要着急,慢慢来,敌人会自己犯错。在这之前,整顿后方和军中风气才是你们该做的事情。”
十余位大将高声应下。
庆聿恭再度转身,目光仿佛越过千山万水,落在遥远的齐国大地之上。
那里不是重归齐国治下不到一年的定州,也不是无数次将景军拒之门外的淮州。
而是从一座孤零零的平阳城,到如今占据大片江北疆域的靖州。
庆聿恭眼前浮现一张当年曾经远远看过的面庞。
那是在蒙山以北的战场上。
他悠然舒了口气,心中默默念道:“厉兄,十年未见,尚能战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