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主动提起这件事当然不是要在天子面前显摆,无非是想简单试探一下天子对这层关系的看法。
这个反应有些出乎陆沉的意料。
陆沉观察着天子的神色,试探性地打趣道:“洛耀宗曾经对臣说,如果臣能够成为他的女婿,两边的关系肯定能更加稳固。”
李端有些罕见地打断他的话,缓缓道:“放眼满朝文武,你是唯一一个和江南望族没有关联的重臣。京城之乱倒了郭王宁乐四家,但是这不代表世族门阀的力量被清扫一空,毕竟他们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如今江北战事连绵不断,朝廷又要逐步推行经界法,朕需要你留在京城震慑那些小人,必要时朕需要你出手杀人稳定局势。”
一旦出现中枢和边军主帅意见相左的情况,陆沉的见解和态度便至关重要,这等于是给萧望之和厉天润一个非常有力的后盾。
但是天子显然考虑得更全面,尤其是他最后说的那句话。
陆沉斟酌道:“陛下,其实臣知道自己的爵位和官职升得太快——”
他望着天子面上浅淡的笑意,忽然间醒悟过来,这个经界法显然是天子筹谋良久的变法之策。
在借助那场叛乱收拢京军大权之后,天子顺势迈出第二步,而且这个经界法的影响将会更加深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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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到这个份上,天子的拳拳顾惜之心已经溢于言表。
李端颇为欣慰,又道:“当然,朕在这件事上还有一点私心。”
“朕希望在死之前,为后继之君、为大齐夯实一个稳固的基础,即便江北战事暂时处于劣势,朕也必须权衡取舍。”
“皇权更替历来暗藏凶险,尤其是眼下的局势远远谈不上高枕无忧,只可惜朕寿数将尽,没有太多的时间等待。”
边军相对处于弱势,因为他们在朝堂上缺少一个有分量的声音,如今陆沉刚好可以填补这个空白。
其实陆沉在去沙州的时候就思考过这个问题,天子之所以让他远赴沙州,而且在边疆战事已经爆发之际,依然没有传旨让他北上,根源便在于沉淀二字。
李端笑着摇摇头,继而道:“你有你的正事,莫要忘记你是朕任命的军务大臣。”
“其实这不算什么麻烦事,朕可以再给你下一道指婚的圣旨,或者你也可以用兼祧的名义另娶一房,相信你父亲对此乐见其成。”
陆沉躬身一礼道:“臣拜谢陛下的信重和爱护。”
“与此无关。”
“……经界不正,危害甚重,一曰侵耕失税;二曰卖产之家,户去税存;三曰衙门及坊场户,虚供抵挡;四曰乡司走弄二税;五曰诡名挟佃;六曰税籍混乱,争讼日起;七曰官吏变卖逃户财产;八曰州县隐赋既多,公私俱困;九曰豪猾自陈,诡籍不实;十曰田少税多,无人耕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