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话就说,别藏着掖着。”秦子龙笑了笑,说道:“往后我们就是同生共死的同袍,不齐心可是一件麻烦事。”
李公绪毕竟带着几分少年的锐气,闻言便压低声音道:“秦统领,我以前听说侯爷爱兵如子,那为何早上只有我们……”
“原来你在想这个。”
秦子龙神态从容,似笑非笑地说道:“你是不是想说,侯爷好像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好,让我们这些人天没亮就起来操练,他自己却躲在后宅睡大觉?”
李公绪连忙否认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秦子龙却道:“是也无妨。看在你今天没有掉队的份上,我就告诉你真相。其实刚开始的时候,侯爷每天都会跟我们一起操练,但是我们完全跟不上侯爷,反倒会拖累了他。于是后来侯爷给我们制定了一套标准,也就是你刚才体会过的强度。至于侯爷自己,你以为他会躲起来睡大觉?”
他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旁边的几名亲兵也笑了起来,其中一人接话道:“九郎,侯爷比我们起得更早,练得更苦。”
“我们侯爷不光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
“这京城里的权贵子弟,不说天赋和才华,光是努力这两个字,没人比得上侯爷一根毫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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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不跟我们一起出操,只是不想打击我们而已。”
“伱这厮还好意思说,那几次都是你拖了大家的后腿,要不侯爷也不会嫌弃我们。”
“咳咳,现在除了秦大哥,还有谁比我练得更狠?”
亲兵们越说越兴奋,李公绪却变得很沉默。
看着这些每当提及陆沉就会满眼崇敬的昂藏汉子,他忽然明白祖父真正的用意,只有身处其中才能逐渐看见那位年轻国侯光芒之下的真身。
辰时初刻,秦子龙点出五十名亲兵,跟随陆沉前往军事院,李公绪亦在其中。
陆沉进入军事院节堂和几位军务大臣磋商兵事,亲兵们就在外面等候。
这一等就是两个时辰。
李公绪发现这些同袍在外就好像变了一个人,先前他们在侯府的时候也会嬉笑谈天,本就是一群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这种情况也很正常。但是当他们进入外人的视线,立刻变得沉默寡言气氛森严,那种冷冽的杀气从内到外散发出来。
秦子龙似是看出他的疑惑,淡然地解释道:“出门在外,兄弟们没人愿意给侯爷丢脸,哪怕侯爷不会因此责罚我们。”
李公绪点头道:“我明白了。”
正午时分,陆沉忙完军务,带着亲兵们穿街过巷,径直赶往皇宫。
他们显然没有时间坐下来吃午饭,秦子龙带着李公绪和另外几人,在街上买了一大摞烧饼,就着随身携带的水囊填饱肚子。
这一次李公绪终于看到了陆沉和亲兵们一起用餐。
他发现一个很有趣的现象,无论陆沉站着或是坐着,他就像是一块充满吸引力的铁石,所有亲兵都会下意识地以他为核心。
少年心中暗暗感慨,这是何等可怕的威望。
他一边啃着烧饼,一边悄悄打量着陆沉。
只见他眉头微皱,很显然哪怕是在这段短暂的吃饭时间,这位年轻国侯也在思考大事。
陆沉在宫中待了大半个时辰,然后又去了一趟中书,这次李公绪被他带在身边,少年旁观了他和两位宰相商讨边军后勤的细节。
等到从中书出来,陆沉又回了一趟军事院,忙完之后已经入夜。
永嘉城华灯初上,数十骑策马缓行,朝着山阳侯府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