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冷声一哼,暂时压下心中的怒火,又问道:“现在靖州北部丢了多少疆土?”
刘守光立刻让亲兵取来地图,亲自为陆沉讲解。
从地图上可以清晰地瞧见,西起严武东至太康,靖州北部方圆数百里的区域被景军侵占,十四座城池落入景军手中。
当初大齐先帝以及边军将帅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收复的近半疆土,眼下只剩下雍丘和太康三城还在齐军的掌握之中。
要不是雍丘南面有白马关这样的雄关,景军甚至能继续往南推进。
陆沉望着地图上的标识,陷入长久的沉思。
众将尽皆屏气凝神,连刘守光都不敢出声打扰,因为他们知道陆沉召开军议是为了确定下一步的具体方略。
“丢失的城池肯定要收回来,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是我们不必急于一时。”
陆沉先定下基调,然后进一步提振众人的自信,徐徐道:“诸位的眼界不能局限在一城一地,景军虽然在考城占尽便宜,但我军已在尧山关还以颜色。如今他们看似收获颇丰,一举侵占靖州十四城,然而最重要的雍丘和太康仍在我军手中。相反,尧山关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甚至比十四城加起来还要关键,因为这是河洛东边最后的屏障。往后我朝若要收复旧都,东线已是一马平川,定州大军一昼夜便可抵达河洛城外。”
军中的派系之别仍然存在,但陆沉如今提督江北军务大权,靖州也好定州也罢,都是他麾下的将士,因此这番着眼全局的论断没有任何问题,刘守光以及靖州将领无不点头。
陆沉继续说道:“眼下兀颜术是进退两难,让他撤兵自然不甘心,毕竟投入了将近二十万的兵力,前期亦取得一定的战果。可他想要继续推行既定战略同样是痴人说梦,即便他在太康还有十万大军,最多也只能与我军形成均势。本督这次带来五万兵马,飞云军和广陵军亦在赶来的途中,或许景国皇帝还会继续往南派兵,但是本督相信诸位不会有半分畏惧,可对?”
小主,
“这是自然!”
最先开口的人依然是镇北军副指挥使徐桂,他和范文定等人是有十几年交情的同袍,回到靖州仿佛如鱼得水,继而跃跃欲试地说道:“公爷,我军接下来是不是要逼迫景军决战?”
太康城外是极好的战场,齐景两军暂时兵力相近,若是直接展开对决,毫无疑问会是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
陆沉似笑非笑地说道:“本督亦有此意。”
众将不禁雀跃,但是也有人如范文定略微有些踟躇。
靖州军疲惫不堪,定州军长途跋涉,虽然陆沉利用兀颜术的弱点先声夺人,可若是双方接下来摆开车马正面厮杀,景军并非没有一战之力。
范文定刚要进谏,便听陆沉说道:“大齐讲究光明正大之道,即便对面是景廉凶蛮,我们也要让他们死得明明白白。本督会让人写就一封战表送去景营,与兀颜术约定决战之期,届时双方各凭本事一较高低。你们便可利用这段时间休整部下,让将士们养精蓄锐做好准备。”
众将愕然,连刘守光都面露古怪之色。
他们怔怔地望着陆沉,心想您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番话?
回想过去几年这位年轻的郡公在战场上的表现,众人唯有庆幸和他站在一起,否则极有可能糊里糊涂就死在他的手中。
不妨问问庆聿恭、兀颜术以及那些葬身沙场的景廉武将,他们心目中的陆沉是何等形象?
“不过在此之前,我军需要先将西南边的柏县拿回来,打通和雍丘之间的联系。”
陆沉将众将的反应尽收眼底,继而微笑道:“哪位将军愿意领兵出战?”
范文定立刻起身道:“末将愿往!”
见他主动出面,无论裴邃等定州军将领还是张展等靖州军将领,都没有与之相争,就连徐桂这样的嗜战之人都老老实实地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