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骄阳如同一轮炽烈的火球,炙烤着大地。白运堂立于夷州城高耸的城墙上,目光如炬,静静地俯瞰着城外繁忙的军营。远处,成片的营帐整齐排列,如同无数白色巨兽匍匐在大地上。猩红色的战旗在热风中猎猎作响,铁甲与兵器在烈日下闪烁着令人生畏的寒光。
城墙青砖被晒得滚烫,热浪阵阵袭来。白运堂却浑然不觉,他的心神完全被眼前的一切占据。作为一个经历过无数次生死攸关战役的统帅,此刻他的心中正在权衡着两个足以影响战局走向的重大抉择。
汗水顺着他刚毅的面庞滑落,滴在城墙的砖石上瞬间蒸发。其一,就是稳扎稳打——坚守夷州城,静待唐天启对云州边关锦城发起猛攻。利用唐天启这把尖刀,分散苏家的兵力。同时耐心等候洛城派遣使者调解。只要在大义名分上站稳脚跟,就能给予苏家莫大的压力。时间一久,对他白家未尝不是一个喘息之机。
"报——!"一名斥候策马狂奔,马蹄声如雷,惊起一片尘土。"大人,前线紧急军报!苏军已在上关城外构筑了三重防御工事,看样子是准备死守到底!"
斥候跪地报告时还在大口喘息,显然是一路快马加鞭赶来。白运堂眼中精光一闪,拳头不自觉地握紧,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这确实是一个稳妥的计策,但若选择这条路,他也就失去了一举歼灭云州军主力的绝佳机会。
爱子惨死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白运堂只觉得心口一阵剧痛,仿佛有千万把利刃在绞动。不行!他断然否定了这个稳妥的选项。即便要冒险,他也要将苏大少的五万大军吃得连渣都不剩!
"传我军令!"白运堂的声音掷地有声,"全军加快行军速度,务必在三日之内抵达上关城!"周围的亲兵和将领们轰然领命,整个夷州城瞬间沸腾起来。战鼓声、号角声此起彼伏,无数兵士开始整装待发。
然而,就在这看似完美的战略部署中,白运堂的斥候却在一个至关重要的细节上犯了致命的错误。而这样看似微不足道的情报差错,往往就会在战场上酿成无法挽回的严重后果。正如军中老兵常说:战场上最怕的不是强敌,而是错误的判断。
原来,苏大少统率的并非五万大军,而是整整八万之众。只是一路征伐,他不得不分兵驻守各个要地。因而包围上关城的大军也就两万罢了。但是这支精锐之师,每一个士兵都是身经百战的悍将,决不容小觑。
两万对阵十五万,如此悬殊的兵力差距,即便夷州军每个士兵吐一口唾沫也能将云州军淹没。立于城头的白运堂望着浩浩荡荡开拔的大军,眼中闪过一丝冷酷。漫漫黄沙中,战马嘶鸣,铁甲铿锵,旌旗猎猎,一支庞大的军队正朝着上关城的方向挺进。这等天赐良机,他岂能错失?
中军大帐内,火把的光芒将帐篷映照得通亮。浓郁的松脂香气中夹杂着墨香,一张巨大的地图铺在案几上,上面密密麻麻地标注着各种军事要点。苏大少和他的谋士们正在紧张地商议对策,一道道军令如雪片般从帅帐内发出,传令兵们来往穿梭。
帐内议论纷纷,有人主张死守,认为只要坚持到援军抵达就能转危为安;也有人建议撤退,以保存有生力量。"两万对十五万,这仗怎么打?"一位年轻的参军忧心忡忡地问道。
自始至终,蓝霜都只是默默观看,神色平静如水。然而当他听闻白运堂率领十五万大军前来上关城的时候,却突然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叹息。这声叹息中似乎蕴含着对战局的某种预见,却又带着说不尽的无奈。
"传令下去,加强城防,准备迎战!"苏大少沉吟片刻后,做出了最终决断。他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众将领轰然应诺,纷纷转身去布置防务。刀剑出鞘的铿锵声不绝于耳。
与此同时,白运堂的使者早已快马加鞭抵达洛城。他们携带着详实的战报和确凿的证据,将云州军入侵夷州的消息传遍整个洛城。消息一经传开,立刻在这座帝国都城掀起轩然大波。
朝中的大小官员纷纷跳出来指责云州苏家狼子野心,义愤填膺的书生们更是口诛笔伐。他们聚集在茶楼酒肆中慷慨陈词,在朝堂之上据理力争,写下无数言辞犀利的檄文。一时间,舆论的风向完全对苏家不利,在朝野上下掀起了轩然大波。
随后,晋王展现出了高超的政治智慧,立即派遣使者前去调解。这些使者不分昼夜地赶路,带着晋王的密令火速奔赴前线。与此同时,听闻消息的唐天启也没有闲着,他立即集结大军,对锦城发动了猛烈的进攻。
锦城守将张啸是个出了名的硬骨头。面对来势汹汹的敌军,他号召全城百姓共同抗敌。城头上,白发苍苍的老人们煮沸滚油;街巷中,妇女们忙着准备包扎用的布条;城墙上,青壮年严阵以待。无论是进攻方还是防守方,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然而肃州军却像是疯了一般,没日没夜地发起强攻,根本不在意伤亡。锦城岌岌可危,城墙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箭矢,城下的尸体堆积如山。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连飞鸟都不愿在这片死亡之地盘旋。
白运堂虽然迫切想要吃掉苏大少的军队,但他并未因此而冒进。多年的带兵经验告诉他,此时最忌讳的就是操之过急。他下令大军缓缓推进,让将士们轮流休息,尽量保持充沛的体力。
"大人真是深谋远虑!"他的谋士们纷纷赞叹。一场恶战在所难免,只有保存足够的体力,才能在关键时刻爆发出最强的战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