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朋友，姐姐今天就教你一个做人的道理。不要随便惹怒一个女人！尤其是在商场里打算带你逛街的女人！！”

白羽瞪着变成蚊香状的眼睛，根本没有办法理解苏珊在说什么。

他挣扎的力度对于苏珊来说还不如闹脾气的猫，就这样毫无反抗能力的被拎着带走了。

等到一个多小时后，叫号才轮到他们的号码，而焕然一新的白羽瘫在座位里，安详的闭上了眼睛。

在这一个小时里，白羽他被拽进了五六家服装店，身边最少的时候都围着三个女人。

来来回回被逼着换了几十套衣服。深刻的理解了，为什么病友口中陪同女性逛商场是件痛苦的事情。

最开始只有一位被苏珊叫来推荐的导购小姐，而为了不被别人扒衣服，乖乖自己换好衣服的白羽从换衣间出来那刻，连每天都接待很多客人的导购员，都忍不住发出看到可爱生物的呜咽声。

穿着简单却合体的黑白色邦布图案卫衣的小少年，冷淡的表情却掩盖不了脸上泛起的薄红。

漂亮，高冷却又羞涩，像是草莓味的冰沙，足够让注意到他的成年女性，都忍不住泛起不必要的母爱。

可爱到让苏珊捂住嘴，一秒原谅这个倒霉孩子到底多不会讲话的事。

被她们的动静吸引过来的客人七嘴八舌的夸赞着和出主意。热闹气氛带动下，每个人都燃起了搭配热情。

一套套风格各异的衣服很快堆进白羽的怀里。至于白羽反抗的声音，在这么多女士的讨论声中微弱到根本没有存在感。

身单力薄的漂亮孩子，被导购员领头的姐姐们当成了换装娃娃，时不时爆发的惊叹欢呼声惹来更多的人围观。

而唯一能阻止这一切的治安官小姐只顾得对着漂亮孩子拍拍拍，大手一挥，将白羽试过的衣服都包了起来。

如果不是筋疲力尽的白羽，不顾形象的大声喊饿。他们说不定会直接将烤肉店的号码给彻底错过去。

“啊！我的卡爆了啊！！！”查看着账单信息的苏珊小声哀嚎着。

刚刚被气氛影响刷卡刷的很痛快，现在坐下来才意识到自己的钱包被榨干的有多彻底。

明明只是打算给小孩买两身换洗衣服的，怎么会？苏珊泪眼朦胧的看向身边堆满购物袋，表情安详的白羽。

已经没精力维持自己人设的白羽，放松下来不刻意绷紧的脸，不自觉的流露出本性中的柔软。冷淡锐利的目光被纤长卷翘的睫毛覆盖，白净的脸上还染着没有散尽的薄红。

真的好可爱啊！苏珊一边捂着钱包抽泣，一边又忍不住赞叹白羽的美貌！

并沉痛的认识到，蓝颜祸水，不分年纪！

闭着眼睛的白羽感受到被人注视的视线。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含着泪双手捧心的苏珊，表情奇怪到让他打了个冷颤。

这是被账单刺激过头了吗？

“……你别哭了，衣服应该还能退款。现在拿去退掉还来得及。”白羽看着身边堆满的购物袋也露出头疼的表情。

“不退！买都买了，退什么！”苏珊擦了擦差点从嘴角流出的眼泪。

虽然钱包很痛，但是孩子很乖！这种无痛当妈，给娃儿换装的快乐，她可以！！

“太多了，还是退掉吧。而且……”白羽吊着死鱼眼，从袋子里掏出一件粉红色兔子造型的连体衣。“这种衣服，我就是死也不会穿出去的！！”

小主，

“额……这也是我买的？”苏珊豆豆眼的看着白羽沉痛点头。有点搞不清刚刚被美色糊眼时，自己在想什么？才会给眼前沉稳冷淡的少年，买这么可爱的衣服。

面对怀疑自己审美的苏珊，白羽呵的冷笑一声，又掏出一件小猫猫造型的。

“够了够了！放回去！我们吃完就去把不喜欢的都退掉。先吃饭吧！”苏珊捂住眼睛不忍心再看。

但脑海中白羽穿着小猫衣服，生无可恋的画面，却又诡异的让她觉得很萌。

将刚刚的换衣秀全程录制的芙芙收到情绪能量，暗戳戳给苏珊点赞。

如果不是没办法绕开宿主直接和他人对话，芙芙绝对会大声告诉苏珊：爱看多来！

白羽扶额，熟悉的无力感俘获了他。让他对眼前的人彻底没有了精英治安官的滤镜。

要忽悠这样的人，反倒是觉得自己本来就不安的良心更加愧疚了。

以至于面对苏珊安利给自己的爆辣蘸汁，白羽都不知道怎么开口拒绝。

看着红艳艳的蘸料，和烤到恰到好处油香四溢的肉，白羽咽了口唾液。抱着英勇就义的心态将肉塞进了口中。

嘴里最先感受到的是烫，热度随着肉汁在舌尖炸开，然后是香。之后灼烧感在嘴巴里爆开直冲鼻腔，刺激的电流攀沿而上进入大脑。

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感觉冲击着白羽的意识。

白羽没吃过辣，或者说很多东西白羽都没有办法吃。与生俱来的病痛让进食都成为一种磨难，娇弱的内脏一度只能靠流食维系生命。

不能冷，不能热，不能吃任何刺激性或者味道重，调味品多的食物。甚至白羽在十六岁才第一次吃到生日蛋糕这种重糖重油高热量的点心。

孩子哪有不嘴馋的，但是白羽不可以。曾经小白羽偷偷吃过小朋友分享给他的零食。

一小口，当天下午就被推进急救室，抢救了一个晚上。

再次醒过来面对妈妈哭红的眼睛，还有安慰他说长大就好的话语。

乖巧的小白羽只是点头，之后就再也没有吃过任何不在医嘱上的食物。

眼泪不知不觉的就流了下来，对面观察他表情的苏珊，看到他的眼泪手足无措的把酸奶打开送到他的手边，焦急的说着什么。脑海中的芙芙也急忙消耗能量，把白羽口腔中灼痛的感觉给消除。

但现在白羽什么都听不见，也说不出来话。并不是单纯的被辣哭，甚至这点[痛]其实根本不算什么，白羽很能忍痛。

只是从来没接受过的新奇刺激，好像一下子将他唤醒。

白羽这才明白自己这两天，无论是冷静的谋划以后，还是兴奋的探索空洞，真实的他心底深处，其实一直都是处于一种不真实的茫然状态。

直到此刻，他才真正的从死亡的梦魇中惊醒。切切实实的感受到，这一切都不是死前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