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片刻,李昌平看向郭威:

“他这侄子你可见过?”

“见过,他好像是从南方来的。云州之战后,刚好赶到,本来还想给老将军守灵来着。”

“这么说,他在云州了?”

“臣知此行能见到陛下,便一起把他带来了。”

李昌平淡淡点头:“叫他过来。”

时间不长。

马前出现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子。

风尘仆仆像是长途跋涉来的。

一副文士打扮……

却与信中表现的傲慢截然相反,低眉顺眼,行礼也是不卑不亢:

“草民王朴,参见陛下!”

“你信中说,自己有经天纬地之才,治国安邦之略,可是真的?”

“是草民夸大之言!”

“为何?”

“以陛下之能,堪比皓月。草民这胸中点墨,却犹如萤火。因此自知无论怎样展现所学,都无法入陛下之眼,便只有出此下策了。”

李昌平眼眸微亮,对眼前人稍提起了些兴趣,继续问道:

“你怎知,信会落入朕手?”

“族叔一生戎马,立四朝而不倒,皆因他只通军务而不参政事。举荐亲族入朝有结党营私之嫌,他不会去做。所以……”

“所以你觉得他会把信交给朕,让朕裁决?你信中所言,可不值他如此!”

“数年前,草民与族叔见过一面……”

说到这,王朴眼中闪过无与伦比的自信。

坚信只用一面,就可折服那位族叔。

“你此来,应该不会是来与朕说这些的吧?”

“那是自然。”

王朴摸入怀中,将一手册抽了出来。

“数年前,草民自觉学业有成,正欲参加科举,入朝为官。可彼时正值朱梁当政。”

“赶考路上,但见哀嚎片野,饿殍满地。一地百姓,竟然年赋四税,官收两次,匪收两次。我自知无力改变朝堂现状,因此弃考。励志游历诸国,只为寻得明主,重致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