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也算不得什么,沈愈为店里赚的钱比起赔的这点钱,多出十倍都不止。
单单他收的一件文徵明之子,明代第一位“书画博士”文彭,文寿承的草书手稿就卖出两百多万,而这件手稿沈愈只让店里花了一万五千元。
更有一副清代八大山人朱耷的《寒林孤鸦图》被人花五百万的高价买走,这幅纸本画,沈愈是花十七万元的价格收的。
况且就算是几十年的老师傅也有打眼的时候。
店里养掌眼师傅就得付出让其成长的代价,毕竟请一个成名已久的老鉴定师,光是给工资是远远不够的,很多时候人家收到好东西还要给人家一定比例的分成。
导致沈愈丢工作的是几天后他为店里VIP客人更换翡翠子冈牌红绳时,忘了店里让顾客放稳再拿的规矩。
沈愈从客户手中直接就取了过来,也就在玉牌交接的那一刻,也不知道是对方故意还是自己手滑,挂件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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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枚子冈牌是玻璃种正阳绿材质的,价值近四百万。
当然,贵只是一方面,主要是对方来头很大,是东江玉石大王林家的嫡女,别说是他沈愈就是店东褚耀宗也惹不起。
沈愈把祖父去世前留给他的聘礼钱以及装修老家房子的五十万拿了出来,可人家根本不接,张口就翻倍要一百万。
沈愈怎么可能给?
事情就僵在了这里,对方表示不赔钱就等着收传票。
褚耀宗起家时受过沈重楼的大恩,可说是救命大恩,自然要为沈愈出头。
这个情份要在九十年代初说起,褚耀宗那时不过三十出头,宝玉轩开业也不过两年,有一年的中秋节,宝玉轩马上就要上板关门时突然来了一个卖家。
卖家自称祖上出过清代高官,因为家里有癌症病人着急用钱做手术,所以想出手一副祖传的宋代山水画。
褚耀宗当时正在店里,将画接过来只看了十几秒手就抖了,因为那是一副南派山水画开山鼻祖董源的纸本《水墨竹禽图》。
这画虽无董源款印,却是大有名气,被宋代《宣和画谱》收录过。
而画上的钤印好似也印证了宣和画谱上的记载,钤有宋徽宗赵佶的宣和七玺印。
更有北宋书法大家米芾的题词,还有明代收藏大家,大鉴赏家项元汴以及袁枢的收藏钤印。
到了清代可能被收入过内府,画上还盖有乾隆皇帝“宜子孙”、“石渠宝笈”“古稀天子之宝”印。
褚耀宗主攻玉器,对字画的鉴定也算精通,在他看来此画不管是从画风,还是用纸用墨全部符合董源真迹的条件,尤其是用纸,乃是实打实的澄心堂纸。
并且卖画之人褚耀宗也认识,祖上分别在雍正,乾隆、嘉庆、光绪年间各出过一位进士,其中乾隆朝的那位更是高中榜眼,最终在吏部侍郎的高位上致仕。
对方家族在东江可说是实打实的名门望族,如此一来,其家中藏有一副董源真迹也说得过去。
当时卖家要价九十万,褚耀宗砍价到了三十五万,对方点头成交。
九十年代初不比现在可以网银转账,当时凑钱是非常麻烦的。
褚耀宗把店里的所有现金凑了两万块交给对方做定金,然后二人将画一同保管在了一位德高望重的大收藏家手中,约定三天后的早晨九点,一手交钱,一手取画。
褚耀宗不是个傻子,临走也说好了,此画他还需再请人鉴定一遍,若是真的,剩余的三十三万一分不少,反过来若是看不准,定金也送给对方,算是作为补偿。
对方犹豫了一下,觉得也不吃亏,旋即点头应了。
后来,自然是褚耀宗求那位大收藏家带着画找到了沈重楼这里。
沈重楼将卷轴打开一半看了不过半分钟就又卷上了,然后对褚耀宗说了一句话:“真迹我见过,这是一副清末摹本,此画真迹也没有被收进过内府,而是一直被邻省某姓书香世家,世代珍藏。”
有沈重楼这句话,这桩生意自然是没有做成。
后来,画依然出手了,被东江古玩街另一家经营字画生意的老板买了去。
只过了个把月那个店铺便关门大吉,老板也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