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烨和李剑白看着关上门的露泽,忍不住问道:
“你是答应他了吗?”
露泽怔怔地看着他们,接着缓缓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在过去,有许多人提出过类似的请求,而他们的结局不仅惨烈,并且带来了更多的风暴,让更多的人连同命运线一同覆灭在了沉痛的宗教历史之中。
倘若此刻她又如同过去一样毫不犹豫地伸出援手,试图将属于过往的东西倾倒在现在,那么……
她又与那个无机物的匣子有何区别?
他们皆是不同文明间行走的墓碑,穿越时间的长河,妄图让过去之人的愿望在不属于自己的日子里实现,犹如痴心妄想的亡灵,不停蚕食着新的生命,期盼着有朝一日自己也能迎来复活的神迹。
露泽经历了太多次的失败,也因此付出过太多惨痛的代价,因此当再度面对相似的局面的时候,第一个浮现在她脑海之中的不是帮助,不是痛骂,也不是表态——而是逃避。
只要闭上眼睛,只要不问世事,这个或许就会变回一个不存在任何人类的空旷人间,一片死寂的地面,另一个不属于母亲的纯净花园。
三人纷纷陷入了沉默。
他们谁都不能开口安慰彼此,就像是谁都不明白对方过往的痛楚一样,不论怎样开口,最终的结果都只能是互相进行的道德谴责。
就如同柏拉图面对那只被拔光毛的鸡只能惊愕得瞪大眼睛一般,他们除了干巴巴地说上几句宽慰的话,再加上一些似是而非的心灵鸡汤之外,对于露泽以及这个可能走向毁灭的世界,再也说不出其他任何有价值的话语了。
露泽看着对面愣住的两个人,笑了一下,随后捏了捏他们俩的脸。
“只有你们没有变过,只有你们始终如一。”
周烨和李剑白下意识呲牙咧嘴起来,却发现露泽根本没怎么用力,只好尴尬地笑了几声,试图在贫瘠的大脑中找点没什么营养的烂俗笑话来打破现在的迷惑气氛。
他们并不是没有改变过,只是这个世界的变化与时间间隔对于少年们实在是过于庞大和遥远,即便他们早已得到了成长,在露泽眼前也依然和一开始的自我毫无差别。
“其实我明白的,我不可能停在这里,我不可能如同过往一样当一个物件,一个墓碑,呆呆地等着别人来找我。”她开始收拾被自己砸成一片狼藉的废墟,一点点将长久时间中留下的痕迹变得规整,变得不可查询。
“我已经学会了遗忘,我学会了情感,学会了痛苦,那些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不可能永远留在身上,我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