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瞧她难过,本想留下这孩子,可看他一门心思要离开这里,就知晓强留只会徒增怨怼。
又想着终归是她亲生的孩子,回头暗中派人护着就是。
——
夜深了,此刻,屋子里很静,苏御搂着她,她虽阖眼,他却知道她没睡。
苏御回想着她之前的反应,他总觉她有事瞒着自己,她心里在想什么,他看不透。
天将破晓,淡蓝的天光悄悄爬过窗棂,屋内渐亮。待苏御出了房门,周云若也缓缓起身。
铜镜前,石霞轻轻执起桃木梳,细致地穿梭在周云若如瀑的长发间。
周云若看着铜镜中这张年轻的面容,好似与上一世那张苍老且满是泪痕的脸重合。
她在京郊的庄子等了他十年,日日盼着这个儿子能回心转意,接自己回去。
她病重时,托庄头给他递了信。可等回来的是一副棺材。他的原话是,念在她十月怀胎生了他,舍她一副上好的楠木棺材。叫她葬在荒郊,不入闫陵。
她到死望着那扇紧闭的屋门,也没能阖眼!
死后重生,她满心怨恨他,不愿再多看他一眼,可每当他一脸懵懂的喊自己“娘”,她的心总会莫名的刺痛一下。
她恨自己无用,为什么就狠不下心,像当初他舍弃自己一般,舍弃他。
她一边恨他,一边又憧憬着他能有所改变,可到底是延续了闫衡那身凉薄的血脉。
想着过往种种,这颗心算是凉透了!如今,她只想守着暖暖,看着她平安出生,从婴孩长成小姑娘,再到大姑娘,将来还要看她儿女成双。
此刻,耳边突然响起石霞的声音:“主子您真的打算放手不管了?”
周云若闻言,轻轻点了下头。
“各有各的渡口,各有各的归舟,一念放下,才得解脱。”
闻言,石霞的手一顿,她目光深深地看向周云若,良久,轻叹一声,转身又从妆奁取出那只紫玉簪,轻轻插入她的半边发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