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信又回答：“厕坑头筹子。”那时候还没有厕纸，都是用厕筹，就是小竹片小木盘来刮。厕坑头筹子就是这东西。

众僧开始群情汹汹，有人甚至要过去揪打远信。远信突然大声喝道：“尔等着相了，速速放弃妄想执着，寻一方清净！”

方丈顿时明白了，妄想执着是生死烦恼的根本，学佛的目的就是要去掉它，可是盲目地追求无所不能的“佛”和“法”，恰恰又落在妄想执着的圈套里了，这就是大多数学佛者的通病。

远信大师故意把佛把法，都说成污秽之物，就是把学佛参禅者从那个圈套中拉出来。真是高僧大德！方丈于是拜倒在地，连称受教。

方丈当场表示愿意以方丈之位相让。远信又不是小青年，哪里敢要。这等大庙，方丈和住持可不是凭佛法精深就行的，没有众多的派系人马，社会人脉，如何做得了？

悯忠寺作为中都第一大寺，方丈怎么也得相当于侍郎一级的官员，哪是一个外来户，说当就能当的？

于是一番推让后，他就当了首座。两人的事迹也广为传颂，有道是“辩经得大道，谦让成佳话。”很多达官贵人，社会名流，都慕名而来，听远信首座的讲禅。

远信高僧讲起佛法，深入浅出，幽默诙谐，云里雾里，玄妙无比。听者不明觉厉，无比叹服。后来他还算命，还看病，据说还懂房中术，把道士的生意抢了个一干二净，在中都已经成了家喻户晓的大师。

范山来到悯忠寺求见远信大师，知客僧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笑来，说：“远信大师何等高僧大德，不见无名之辈。”

范山笑道：“佛曰众生平等，无名即有名，有名亦无名。”

知客僧气焰顿时一滞，但范山深知这些小人是不可能用言语折服的，于是拿出一张纸来说：“这是善男所积攒的功德，不知道够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