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到一阵眩晕,不得不停下脚步。
数十个鸟居上爬满了白色蠕虫。
包围着鸟居的水域里几只人鱼,和我在祭坛上看到的怪物尸体一样,只不过这些生物活着的时候更加丑陋和污秽,它们的身上布满了水母般的触须,散发着幽暗的磷光。
它们想穿鸟居,却似乎被某种无形的力量阻挡。
我目睹了一只人鱼不顾一切地试图穿过鸟居,却每次都痛苦地退回,就像不断撞到空气墙的游戏角色一样。
终于,有一只成功了,它穿过空气墙,径直扑向那白色活物的身体,随后却像进入了那东西体内一般。
那怪物被困在里面,然后如同乘坐电梯般,被透明的肉质圆柱体带向高空,直至消失在我的视野。
我尝试穿过鸟居,却没有遇到空气墙。
也许是我有那种血的关系吧。
现在那个白色活物的全貌终于呈现在我眼前。
一般人看见这种东西早就应该被吓死了吧。
我又有了那种感觉。
如果水野奈绪美还活着,也许我还能……
算了,这不重要。
反正巨大的生物就是理查德和物部他们所说的蛭子HIRUKO吧。
这个远古的神灵没有任何地球已知生物的特征,体长至少有900英尺。
我找不到它的头部,只见白色巨体上长满了类似灵长类的手臂和鸟类般的喙。每条手臂上有四根手指,不停地在地面上捡起稀疏的蠕虫,塞进最近的喙中。
地上散落着理查德笔记里描绘过的人鱼圣杯,上面有熟悉的令人作呕的气息。
顷刻间,我恍然大悟:理查德所谓的供养就是把蠕虫放进圣杯,供这个可怕的神灵食用。
天哪,他已经这样做了接近100年……
而那个荷兰人,我可怜的先祖,在这里供养这个恐怖的存在已经几个世纪之久。
不知是出于好奇还是被某种力量驱使,我拾起一条蠕虫,将它放入圣杯。
我知道,这很恶心。
“被诸神抛弃的无意识的弃子——蛭子,苍白的存在,接受我的献祭吧。”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如同提线木偶一般,将圣杯放在蛭子手臂能够到的地方。
当那条像有些像物部神主的蠕虫被手臂抓起,送入喷着腥臭气息的喙中时,我似乎听到了物部的尖叫。
我不否认,那一刻,我很愉悦。
也许,正如理查德所说,其他人只能变成蠕虫。
想到物部费尽心机却仅仅成为了蠕虫,我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然而,当我意识到自己应该后退时,已经太迟了。蛭子的几条手臂牢牢地抓住了我。
我以为自己会被撕成碎片,却发现自己正逐渐靠近它白色的身体。
像穿过海绵一样,我穿过了它的身体——蛭子认出了我。
随后,一种奇异的感觉席卷全身,我仿佛成为了血管里的一个白细胞,被迅速往上传送……
这就是《蛭子之渊》中缺失的章节,关于如何到达蛭子之渊,理查德给了很大启发。
首先,血缘关系是至关重要的。我后来调查发现,我们共同的先祖正是那个17世纪失踪在远东的荷兰人。他应该是在夕见岛被它选中,我继承了他该死的血脉。
其次,理查德和我的经历各有不同。理查德通过单纯的杀戮进入了蛭子之渊,而我则是被物部和他的同伴们一步步引导。
他们坚信,只要有污秽之血的人相信并逐渐接近蛭子的眷属,就能带他们到达蛭子之渊。
对此,我的见解却是文字的力量尤其重要,特别是由污秽之血的人书写的文字。
理查德因为血的力量指引找到了荷兰祖先的文字,而我则先看到了理查德的文字,然后被血的力量引导到了那里。
至于何时会被传送、如何启动这个过程,完全没有规律。
就好比你早上想着晚上吃烤小牛肉,最后因为心情或其他原因改吃了中餐一样。没有任何因果关系,我们无法理解那个地方和那个存在。
试图用人的逻辑通过仪式或宗教接近旧日的存在,最终只会像物部那些傻瓜一样变成蠕虫。
请原谅我,艾迪还是其他看到这份手稿的人。
我控制不住,实在控制不住,抱歉。
那个怪声我想你已经听到了吧,如果你不想在无尽的岁月里对着那个可怕的东西,最好快点想办法吧。
PS:当你看到这里时,大概它已经找到我。不要相信任何东西,这混账的世界有着无数个真相。不要试图寻找我,就算你找到我,可能也不是我,好吧,至少一部分不是我。
——
以上就是手稿的最后一部分内容。
西园寺长出一口气,他完全没理解手稿最后写了什么,就像他一直没搞懂笔记本里那些暗号一样。
他又翻开笔记本,琢磨起那些鬼画符一样的文字。
若林光司真是博学的人啊,如果我得到了他所谓的那种智慧……